“我這就給你們瞧瞧,不過我先聲明,一旦證明了我的清白之後,必須放我回房間,我現在很累。”
曲神醫目光微閃,忙重重的咳了一聲,轉移視線。
卻眼尖的瞥見,正朝他這邊走過來的寒墨夜。
他哎了一聲,用自己的手肘蹭了蹭鬱唯楚的手。
鬱唯楚正扯着衣領,不耐煩的問了句,“幹什麼?!”
然後。
她就瞅見剛剛還坐在高位上的男人,冷不防的就站在了她的眼前。
鬱唯楚一愣,手上的動作頓住。
男人只是這麼看着她,淡漠清俊的姿態,與當時在小屋子裡,強,吻她之前的情緒極爲相似。
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壓抑着無數的風暴,只等爆發的那一剎那。
他身形筆直,看着她的眼神是平淡的深墨色。
“脫,繼續脫。”
曲神醫疑惑的皺眉,卻並沒有說什麼。
紅鎖望了一眼秦風之。
見他雙手抱胸,一副等着看好戲的,氣定神閒的模樣。
不由抿起了脣角,一臉的不高興。
鬱唯楚呆呆的看着寒墨夜,微微遲疑了一下。
最終還是擡手,將身上穿着的三件衣服的衣領,繼續往下扯。
她的動作不算快,但也不算慢。
就是身上穿的有點多,所以扯得速度有點慢。
她專心致志的扯着衣領,倒是沒瞧見男人盯着她手的眼睛,愈發的深邃暗晦。
好看的皺眉一點一點的皺起,涼薄的脣角慢慢的抿成了一條直線。
鬱唯楚終於將那幾件衣領扯開。
她鬆了口氣。
剛剛露出了脖頸那邊的肌膚,整個人的衣領卻猛地全都被人拽了起來。
鬱唯楚猝不及防,沒有一絲一毫的防備,驚嚇的低叫了一聲。
被男人拽着衣領往外拖着走。
鬱唯楚瞪大了眼,完完全全不知該作何反應。
她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被人拽着衣領拖着走過――
就像是大人拎着小孩的衣裳,將小孩拎起來拖着走是一樣一樣的……
……
…………
屋內的氣氛剎那靜謐的詭異。
死一般的寂靜。
最後卻是曲神醫轟然大笑了出來。
“我還以爲,他真敢叫自己的女人,當着我們的面翻衣領,讓我們看她身上的肌膚呢,結果還不是自己先沉不住氣哈哈哈……”
千世耳根子微紅,不與曲神醫附和。
秦風之倒是沒有多大的反應,脣角上只有一點點的弧度,雙手環胸,看起來極爲的漫不經心。
他比曲神醫,要更加了解寒墨夜。
自然,也猜到他會出手阻止鬱唯楚,這種愚蠢的自證清白。
他細長的眼睫動了動,側首望了紅鎖一眼。
“你去到哪裡的時候,蘇涼在做什麼?”
紅鎖恭敬答道,“回公子,奴婢隨靖王去到那裡的時候,六王的侍從正抱着蘇涼。”
秦風之長長的哦了一聲,不解的挑眉。
抱着她?
六王的隨從,沒理由會去抱蘇涼的……
他的眉眼暗下,細長而節骨分明的手指仔細的摩挲了下。
蘇涼以男裝示人,身份又這般高貴。
女兒身曝光,就等同於欺君之罪。
她絕不會輕率的告訴別人。
就算六王鳳瀾,無意中知道了她是女人,但他的隨從,也絕對不會知道的。
何況……
蘇涼還是納蘭國的箇中高手,絕大多說的人,都不是她的對手
六王的人,怎麼可能會去抱她?
紅鎖似是想起了什麼來,便接着道。
“主子,六王的人當時還問了蘇涼一句,爲什麼,她的腰會這麼軟?”
秦風之斯文清雋的眉頭極深的攏着,聞言淡淡的笑了出來。
“看來他是不知道,蘇涼是個女人了……”
那麼,在他的眼裡,蘇涼就是個男人。
正常的男人,在正常的情況下,都不會輕易抱一個男人的腰……
會……顯得很詭異。
那……六王的人,是爲了什麼而去抱蘇涼?
蘇涼又不爲什麼,寧願冒着自己女兒身的身份,被六王的人發現的可能,卻還遲遲的,不出手呢?
……
男人腿長,步子很快,鬱唯楚被他拖着,走的很辛苦。
到了最後她實在是忍不住了,當場就甩了男人的手,毫不顧忌的癱坐在了地面上。
“王爺…………”
她揚起腦袋看他,氣喘吁吁的。
“你怎麼跟個女人似的,說變臉就變臉?!”
鬱唯楚恨鐵不成鋼的搖搖頭。
“咱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理智一點,拖着走就拖着走,咱也別揪着衣領拖着走啊――”
多丟人啊。
真是的……
寒墨夜低眸注視着她。
除卻眼底的陰暗顯得濃稠,俊臉跟薄脣都是異常的淡色,連語調都同樣很淡。
“你還記得,你是一個及笄的女人?”
鬱唯楚沒在意他說什麼,畢竟現代跟古代的人,溝通有障礙。
“你們古人吶,就是太保守,衣服成天都要穿這麼多,大熱的天穿上三四件,熱出痱子來誰給藥錢?!”
她懶懶的揮了揮手,清淡的嗓音裡,帶着不易察覺的疲倦之感。
“我早就說過,我不是什麼蘇涼,也不是什麼刺客,你們一言不合就上鞭子,我身上的鞭傷都還沒有好呢,如果這一次,真的被你們逮着了,說我是壞人蘇涼,你們是不是又想抽我一頓?”
寒墨夜好看清秀的眉頭深深的蹙着。
爲她的話,也爲她一本正經的態度。
鬱唯楚掀了掀眼皮。
纖細的身子,無所謂的靠着客棧的走道上的牆壁,穩穩妥妥的坐着。
“我也老早就說了,我不適合跟官場中人打交道,遲早會掛不說,還肯定會掛的那麼憋屈……跟戰死沙場,爲國捐軀的人一比,我一個被人用鞭子抽死,或者被人亂箭射死,不然就死的更悽慘,連骨頭都不會剩的人,您老人家不覺得,這種死法實在是太窩囊了麼?!”
男人的輪廓僵硬下去,變得極其的幽暗而複雜,就這麼看着她。
夏天夜裡的風很涼,這一個客棧,都已經被秦風之給包起來了。
現在這個時候,除了寒墨夜和她還在屋外,基本上都在屋子裡。
鬱唯楚一張俏臉上的漫不經心,早已收斂了起來。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站的挺直的男人看。
見他遲遲沒有說話,垂了垂眼睫,她便緩緩的站起身來。
“其實罷,王爺您不需要生氣。”
鬱唯楚的嗓音淡淡徐徐的。
“當初王爺救小的一命,讓小的奪過了官府的追捕,後來因爲愧疚,所以將賣身契還給了小的。不管過程如何,這最後的發展,是小的自己回來求王爺救命的,王爺公平買賣,將我終身的自由身要去,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王爺不解除你我之間的主僕關係,那小的永遠都是您的屬下,但有一點……”
她側首,視線從悠遠的遠方收回。
“王爺要的是我這個奴才,那就不要,表現出男人對女人的那種――佔,有欲。”
抿脣看着他的眼睛,她又笑了笑。
“不怕告訴王爺,小的沒心沒肺,除了自己,一輩子不會再愛任何人。不管您是做戲還是出自真心,抑或者純粹是想掩飾,您本身性取向爲同的實質,也都不要對小的有任何的想法……”
她的嗓音漸漸高起,微微帶着點討好。
“這一次王爺輕,薄了小的,小的不要真金白銀珍珠鑽石,也不要名義上的負責,當個小妾什麼的,只要王爺將小的賣身契,還給小的作爲補償,小的一定會爲王爺,好好找一個如意郎君的。”
寒墨夜沒有生氣。
“你就是想當本王的小妾,本王也不會如你願。”
他乾淨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略略僵硬的臉。
聲音聽不出喜怒,淡漠疏離。
“今日是本王錯了,你要的補償,本王會給你。但賣身契這麼寶貴的東西,除非本王強行要了你的身子,否則不可能還你。”
凝視着她愈發蹙起的眉心。
男人緩緩俯下身來,覆在她的耳垂旁邊。
他的語調低沉兒緩慢,像是要將每一個字眼都敲打在她的心扉上。
“如果,你真的想要回賣身契,儘可以來勾,引本王。萬一本王把持不住,也許……就如你願了。”
鬱唯楚猛地心悸。
她睜大了雙眼,看着那張俊美清冷的臉,本能的認爲是自己的聽覺產生了幻覺。
勾……
勾引他?!
……
…………
今日鬱唯楚過的異常驚心動魄,拍賣會上其實也一樣。
等二天的時候,幾人啓程回京,曲神醫逮着空閒就跟她說。
“其實太子也真是夠狠,王爺求生的藥材,他也要費盡心思的奪過來,如果不是因爲有首富在,用錢砸的動那豪紳,而王爺的身份也在那裡擺着,只怕現在百香藥草就在太子的手裡了。”
鬱唯楚瞥了眼曲神醫。
她不迎合他的話,說這藥的確難得,也沒有挖苦他,既然現在已經得到了藥草,就不必多說,反倒眯着眼問了一句。
“你說,如果你去勾,引王爺的話,他會把持不住麼?”
曲神醫,“……”
鬱唯楚單手撐着尖細的下顎,不斷的打量曲神醫那張精緻的娃娃臉。
你長的就是一張受的臉,而寒墨夜有意無意的也在警告我,不許和你走太近……說不定,他喜歡的人,真的就是你――”
她白皙的手指,輕輕的點了點自己的腮幫,眼眸閃亮亮的盯着他。
“不然,你今晚去勾,引他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