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唯楚從來不當着寒墨夜的面上,喚他的名字。
皇室子弟,也不會輕易叫人喚了名諱。
何況鬱唯楚在順天國還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奴婢,更是不得以下犯上。
寒墨夜的眸色一暗,埋首在她的香軟的頸間深深的嗅着她的氣息,“你好大的膽子,敢直呼本王的名諱?”
鬱唯楚沒有什麼階層思想,何況兩人現在的關係,放在現代來說已經是有口頭婚約的男女朋友了。
喚彼此的名字,那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只是古人不那麼想。
畢竟這裡等級嚴明,而寒墨夜從未受過先進開放思想的薰陶,鬱唯楚還是能理解幾分的。
她撇了撇嘴,正想說些什麼,卻忽覺男人的脣在她的脖子上作弄着些什麼,細細的疼和癢,然後鬱唯楚便聽到寒墨夜急急的喘了下,而後悶着嗓音道,“不過本王允你這般放肆,多喚幾次,聲音嬌,媚點……”
鬱唯楚,“……”
“乖,多喚幾次,嗯?”
“……起開,用膳。”
……
…………
縣城裡尋不到落腳的地方,像寒墨夜這種有頭有臉的人,自然不會委身下住勾欄這種風塵之所。
何況他實在是討厭女人濃烈的脂粉香。
所幸曲漓尋了一輛馬車回來,他用膳用藥過後取了點水擦了擦身子,便躺在馬車歇息了。
許是真的疲倦不堪,連鬱唯楚躺在他的身邊,他的話也不多。
最開始的時候是盯着她的傷口看,眸底溢着心疼之意,鬱唯楚嘴上說沒什麼,心裡倒是有幾分甜。
然後男人俯身親了親她綁着紗布的傷口,而後抱鬱唯楚睡覺。
曲漓坐在馬車外側,將馬匹趕到另一個靜謐的地方,便也開始歇息。
回京之路漫漫,車裡的男女又無所忌憚,想親就親,摟摟抱抱,看的曲漓十分眼紅。
起初他還有理由鎮壓一下,畢竟寒墨夜的身子的確還不是很利索,暫且碰不得鬱唯楚,更不能與她有過分的親密接觸。
寒墨夜就拉臉給他看,他當時還十分傲嬌的回了句,看也沒用,還是得忍着。尤其不能見血。
之後,寒墨夜熬過那兩天寡淡的日子,卻是十分猖狂。
時常將他當作下人一樣任意支開,壓着鬱唯楚上下其手。
整一個像是脫繮了的野馬一樣,任由情,欲溢滿眼眶,偏生又不能真做。
每每曲漓見着鬱唯楚滿臉羞紅,必能瞧見寒墨夜欲,求,不,滿的臉。
心生一陣嗤笑,暗笑寒墨夜做作孽不可活,隨即卻是想念一人想的打緊,渾身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立即趕着馬車,恨不得明日就能趕到帝京。
然寒墨夜豈會如他所願。
被棒打鴛鴦兩日,寒墨夜便用整個回京的日程好生虐了曲漓一番。
他服用了藥物,現在身子康健起來,在短時間之內不會受到蠱毒的牽累。
等到了花都,幾人正巧趕上花燈節,於是寒墨夜便利用起來和鬱唯楚約會。
曲漓則被流放到一旁,愛幹什麼幹什麼。
兩人牽着手,穿梭在花燈街道。
鬱唯楚曾經也與王德斌一起穿梭過花市,路邊擺着奼紫嫣紅而盛放的花,美豔的不可方物。
如今是各種奇形怪狀的燈籠,裡邊燃着燭火,或許一盞燈看起來很普通,但成千上萬的燈盞舉目看過去,卻是十分的美妙,壯觀。
鬱唯楚的心境也不一樣,大抵陷入戀愛的女人都容易歡愉。
跟自己男人相處的時光,哪怕是一分一秒,都覺得甚至甜蜜喜悅。
寒墨夜應該是來過花都的,對花都的地形,街道的位置都十分熟捻。
他緊緊牽着她的手,十指相扣着。
兩人走上拱橋,鬱唯楚便指着橋下的蓮花燈哎了一句,“看起來好漂亮,我也想放燈。”
男人輕笑着嗯了一聲,他身上只着了件單薄的青衫,將華貴衣物全都褪下,長髮束起,俊美的臉白皙乾淨,在柔和的燈光下,看起來真就是個翩翩少年郎。
毫無銳氣,毫無殺傷力。
他生的一直這麼好看,鬱唯楚曾一度癡迷與他的容貌,卻不想走過那長長的古道,惹來一衆春心氾濫的少女。
還有人時不時的上前探尋他的家世,可已娶妻,要不要納妾之類的……
本來依寒墨夜的性子,這種話題他絲毫不感興趣,目光稍稍冷冽一些都能嚇退那一衆少女。
偏生鬱唯楚對此事十分耿耿於懷,揪着他的胳膊一個勁的忍耐,他便索性什麼話都不說,等着她受不了眯着眼回問,“我這麼大個人,您老眼神是不好使還是怎麼的,看不出來我是這小子的女人?!”
那羞答答聲音無比甜美嬌柔剛上前來冒昧相問的女子,頓時就鬧了個大紅臉。
她看了看不說話脣角輕輕勾着笑意的清俊少年,再瞧一瞧滿身殺氣眯着眼瞅她的……姑娘,登時就結結巴巴道,“對不起……我以爲……你是這位公子的貼身婢女……”
鬱唯楚,“……”
那女子說完依依不捨的看了寒墨夜一眼,轉身便掩面離去。
鬱唯楚回眸看向寒墨夜,語氣裡帶着絲絲涼意,“貼身婢女……我像麼?!”
她生的貌美膚白還有胸,就算臉蛋不是萬分出衆,好歹也算是個有姿色的女人。
連曲漓都說,只要她不說話,安安靜靜的呆在一邊,總歸有人會認爲她是個美人的……
怎麼……
現在跟寒墨夜談個戀愛,轉眼就真的成了貼身婢女了?!
寒墨夜眼底笑意更濃,他擡手颳了刮她小巧的鼻尖,淡淡的道,“你現在就像個醋罈子,什麼都不像。”
鬱唯楚反應了三秒,重重了哼了一聲,甩開男人的手轉身就走。
寒墨夜卻追上來,執拗的牽住了她的手,臉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生氣了?”
他的聲音低低柔柔的,“現在知道本王有多好了,還敢不敢忍下去?”
鬱唯楚倏地頓住了腳步,怒視了寒墨夜一眼,有些暴躁,我不出聲那是想等你爲我正名,誰知道你卻站在一旁看我的笑話
寒墨夜的脣角笑意徹底盪開,他將鬱唯楚攬入懷中,親暱的蹭了蹭她的脖頸。
“你醋起來的模樣可愛,本王喜歡……”
從不知她也能如此在意他。
在意到,不想讓任何人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多停留一分一秒。
他們之間的關係雖是十幾天前才捅破的,但在這麼一段關係中,卻似乎一直都是他主動,她則被動些。
除卻那一次他動彈不得,看着她的傷口痛心叫她大受感動,情不自禁俯身親過他一次,以及當日他設計讓她喂水,兩人親過一次,較爲放縱之外,其餘的,她似乎要顯得更加的理智冷靜。
也不願意讓他喚她爲楚楚,說是雞皮疙瘩總是冒起來,對這種甜膩程度感到難受。
他當時還有點小小的不開心,而鬱唯楚還一直給他灌藥喝,他一陣不爽之後便開始喚她小白眼狼,遭到鬱唯楚一陣抗議,但在他十分不悅的目光中,還是勉勉強強的敗下陣來。
如今都有女人主動纏上來了,她竟也還能忍。
可他不能忍。
但也沒想到,就這麼視若無睹還能叫她生他的氣了。
鬱唯楚沒有說話,也沒有推拒他,寒墨夜默了一下,將她的身子輕輕的推開。
他的目光凝在她的臉上,“現在去放蓮花燈,嗯?”
鬱唯楚尚未應話,又有個長的十分清秀的姑娘湊上前來。
鬱唯楚鼓着腮幫抿着脣不語,靜靜的看着那姑娘紅撲撲的一張臉微微擡起,嬌羞異常的開口詢問寒墨夜,“公子……不知公子,今夜可有佳人相邀,小女子青蓮,家住上河灣,許府人士”
她將早就備在手裡的精心繡好的荷包雙手遞給寒墨夜,含情脈脈,“若公子不棄……還請公子收下。”
寒墨夜的視線至始至終沒有離開過鬱唯楚,見她一副憋着氣不說話的模樣甚是討喜,他俯身,在女人豔紅的脣上啄了一下,隨即轉眸望向那笑意僵在臉上的女人,淡着聲音道,“抱歉,在下已有家室,姑娘請回罷。”
那姑娘眼眶立即紅通了一片,一邊說着對不起一邊轉身就跑着離開了。
鬱唯楚,“……”
好像,攤上這麼個男人,是真的有點造孽?
……
…………
鬱唯楚和寒墨夜一起放了個花燈。
鬱唯楚在紙上寫了十個字,以防這個世界的老天看不懂,她還特地用了順天國的文字。
寒墨夜傾身過來要看,她則捂住不給他看。
寒墨夜面色清冷,“鬱唯楚,花燈須得情人彼此齊心許願,才能靈驗的。”
鬱唯楚初來乍到,自然不知道花都人的傳統。
花燈節,是有情人出來相約的時節。
也是未有婚約的姑娘家,送荷包給自己心上人的好時節。
更是情人放蓮花燈的時節。
而且必須是彼此都得誠心誠意許願,那推放的蓮花燈才能被上天眷顧。
鬱唯楚疑惑的嗯了一聲,四處瞧了瞧,還真是兩人一起閉眼一起許願的。
她有些遲疑,男人卻是一手取過她手中的字條,赫然入目的是女子娟秀的字體――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寒墨夜眼眸一震,修長而節骨分明的手指微微捏緊了手裡的字條。
鬱唯楚已經嬌俏的笑了一聲,“本來只想自己寫着玩的,既然看到了……那一起許願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