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彥走近,謙恭的答了未尋的話。
這個女子,絕對不能怠慢了去。
至於女子旁邊某人一直飛過來的眼刀,元彥視若不見,將眼底一閃而逝的笑意也深深掩藏。
昨夜與司北易談話的時候,某個人明顯心不在焉沒有聽進耳裡,今日見到他纔會是這般反應,始料不及般。
不過也難怪,事情與原定有些出入。
本是想請皇上過府,天曉時接到來報,讓他直接帶了人上別院。這纔想起皇上帶了傷勢,不便走動。
也纔有了他一早上門拜訪。
這是他第一次踏足這個地方,普普通通的民房,稱不得破敗,也極爲簡陋了。
皇上,爲了一個女子,屈居於此。
“二皇子來的有些早了,皇上還未起身,不如先暫坐一會”未尋站了起來,將人請入座,不忘招呼元彥身後的人。
在兩人剛進來的時候,她就注意到元彥身後那個佝僂着身子步履蹣跚的身影,臉上用布巾遮了面,只留一雙眼睛半露。
低着頭,在她招呼他的時候也沒有什麼反應,很是木然。
這應該就是真元吉了。
未尋的視線只在元吉身上淡然的掃過,不詫異,不探究,也沒有異樣的情緒,很是平常,如看一個正常人。
元彥眼底閃過讚賞,“這是我皇兄,元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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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尋頜首,“都坐吧,正趕上我們用早膳,一起吃點,在這裡無需見外,隨意就好。”
難得的,安陽這次沒有開口嗆聲,對於以往見了便不喜的元吉,也沒有流露出厭惡的眼神,對他的這個樣子不置一辭,彷彿他是以前魁梧英挺的模樣,抑或是如今風燭殘年的衰相,於她而言沒有什麼不同。
就連侍女木槿,都沒有露出過半點別樣的眼神,哪怕只是一瞬。
這個院子裡的所有人,在這一刻,才讓元彥覺出一分特別。
朝元吉點了下頭,兩人依言坐了下來,他能感覺得到從進門開始就一直緊繃了身子的元吉,在這種寧和的氛圍中慢慢放鬆下來。
“多謝。”這話是對未尋說的,也是對安陽和木槿說的。
短短兩個字,包含了真心實意的感激。
同胞同胞,親疏不離血緣,以往作爲對手,他與元吉兩個隨時都有置對方於死地的念頭,可是再回京都,遭遇連番變化,敵對的兩人驟然成了盟友之後,那種被遺忘的親近,卻開始慢慢的復甦。
這一聲謝謝,他說得真誠。
元吉也緩緩的擡了頭,正眼一一掠過對面的三個女子,眼睛渾濁而滄桑,裝滿了荒蕪悲涼。
他沒有說出隻言片語,未尋卻能讀出,這是元吉的正眼相看,是一種承認,一種接受。
當日西玄會面,那個爽朗憨直的男子已經不再了,隨着一場非人變故,成了如今這副模樣,未尋可惜的同時,唯望這個人別失去生活的希望。
也只能,這麼希望。
宮廷鬥爭的冷酷,其實又何止於此。
在很多人看來,相比之下,或許元吉能餘下一條命,能得到復仇的機會,已經值得很多人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