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尋很想撒氣,沒敢。
因爲她扒的是龍袍。
還給撕成布條裹了泥漿,拿來當成繩子用。
龍袍,別說扒了撕了,便是弄髒都可以被定死罪。
雖然情勢所逼,也心知他不會爲此罰她,到底也難免心虛。
她的狗膽,其實是被養肥的。
“坐過來,我給你看看肩膀的傷。”男子嘴角挑了抹笑意,一雙鳳眸噌亮。
亮得有些過分了。
“不是多大的傷,我一會讓牛大嫂給我看看就行。”手不自在的捂上肩膀,未尋囁嚅。
肩膀是女子的私隱部位,怎能隨便讓人看。
便是看傷,也不行,尤其是,要給她看傷的人是他。
“爲何要她給你看?”男子皺眉,疑惑。
“同是女子,無需避忌……”
“可我們是夫妻。”
“……”未尋咬牙,低吼,“我們不是!”
“可他們認爲我們是。”湊近咬牙切齒的女子,司北玄嘴角的弧度愈深,“有傷不讓夫君相看,反叫外人,你讓別人作何感想?”
“……”未尋發現自己是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她錯在沒有一開始就否認。
而他反覆提起她的傷,本被忽略的那些痛意,一下又開始密集的爬了出來,一陣一陣,讓人難受得緊。
她的表情變化極細微,卻逃不過他的眼睛。
鳳眸微沉,慢慢坐了起來,“過來,我看看。”
“我自己可以……”
“過來。”
未尋還想要拒絕,觸及他沉下來的目光,以及眼底流瀉的歉疚心疼,不自覺的就挪動了腳步朝他靠近。
在牀畔坐下,閉了眼睛深呼吸,看下傷而已,她也不是那麼拘小節的人。
肩頭微涼,是他的指尖挑開了她的衣衫。
也想看看傷口到底成了什麼樣子,可是這一刻,她竟不太敢睜開眼睛。
司北玄的眼,暗得很。
女子的肩很瘦削,弱不禁風。她便是用這副肩膀將他從河道拖到了這裡。
那一片肌膚本該光滑白皙,上面兩道深深的勒痕,壞了那一道美景。
被勒過的部位,磨破了皮肉,血跡已經乾涸,周圍一圈泛着紫,交雜的顏色,刺得他的眼睛微微眯起。
在他身邊,她總是受着大大小小的傷,不論他多麼篤定能護好她,都總會有各種各樣的枝節橫生,打他的臉。
“疼麼。”他的聲線嘶啞得很。
女子搖搖頭,輕道,“不疼了。”
司北玄抿了脣,眉頭蹙得極緊。
她說不疼了,不過是寬慰他。
疼過的,現在還疼着。
將那一小包紙包打開,沾了藥粉,他將指尖放到了最輕的力道,在傷口周圍塗抹,剛剛觸到她的肌膚,她便瑟縮了一下。
這也叫不疼了麼。
“忍一忍,藥必須敷上去。”
“嗯。”她點頭。
狠下了心,指尖帶上力道,極快的將她兩肩的傷口全部抹上傷藥。快些,她疼的時間便短些。
藥物抹完,飛快的替她掩上了衣衫。
未尋一直緊繃的身子在衣衫蓋上來的時候,放鬆了下來,天知道,她有多緊張,耳根灼燒般的燙。
還好,他真的只是替她看傷上藥。
心情輕鬆下來,正要起身,一雙手臂從後橫了過來,將她攬緊。
很緊,緊得她能感覺到他的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