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順着相纏的手腕看過去,未尋面色大變。
即便被水流沖洗過,一旁的男子依然像是個血人,那雙總是清冷的鳳眸,輕輕閉合着,臉色蒼白得像個死人。
一頭如月光般的銀絲,浸染了淡淡的粉色,血水不停往外流淌,擴散。
心被狠狠揪起,揉捏,疼得厲害。
從那麼高的斷崖摔下來,除了被河裡的石頭碰撞之後留下的疼痛,她幾乎毫髮無傷。
那些本該屬於她的傷口,他用他的身體替她承載了。
“皇”撲過去,掌心顫着,輕拍他的臉,“皇,醒醒醒醒”
任憑她怎麼拍打,他都沒給她半點回應,她的聲音哽得厲害。
心越來越沉,突然好怕,怕他不會再醒來。
慢慢將他的頭托起,靠在她胸前,將他抱緊,他的身好冷。
不能這麼坐着乾等,她得做點什麼,否則光是這樣流血,他都會
不敢去想那個字,被腰帶綁縛的手不好活動,未尋咬脣,將腰帶解開,手要抽回來之際,他微涼的掌竟然攫住了她,很緊。
未尋一喜,“皇”
擡眸看去,喜色驟散,他根本沒醒。
抓緊她,只是他的下意識,不準分開。
酸澀直往鼻子眼眶衝,她不明白,他爲何能執拗到這種程度。
“皇,放開,我不走,解開了我才能好好抱你。”貼近他耳邊,她輕語。
好一會,緊攥着她的手,慢慢鬆開。
未尋怔怔的,眼淚這麼一顆顆往下墜落。
很快,未尋吸了鼻子,快速將眼淚擦乾。
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他這身傷勢不能耽擱,至少得先做簡單處理,她也不知道那些黑衣人會不會追殺過來,這裡不能久待。
至少要尋個地方,等到救援的人到來。
環眼,是陌生的環境,河流裡的水流已經變得平緩,估計他們已經被衝出了好遠。
身後是座山林,河的對面,是金黃的稻田。
有作物,那麼附近該有人家居住。
心下定了些,垂頭開始檢查男子身的傷勢,他的臉有不少被撞出來的淤青,以及細碎的傷口,應該是在河裡被石頭和碎沙弄出來的,最刺目的,是他的額頭,裂了很大一道口子,血跡已經凝結,皮肉泛白,往外翻卷着。
努力壓下眼底的澀意,檢查他的手腳跟身體,右腿的腿骨,被撞斷了,最後翻過他的身子,未尋纔看到他的背心,還有露出一角的鐵器。
是她在土坡看到的,反射銀光的暗器,深深的嵌在了他的背心處。
心狠狠一縮,若是當時他沒有轉身,躲避不及的話,這暗器的目標,便是他的心口。不,或許她沒有出聲的話,他根本不會有事,後來的一切也都不會發生。
臉色有片刻的黯然,其實她能幫他的,真的很少。
而那個趁亂偷襲的黑衣人,種種行爲都顯得怪異違和,他與皇之間究竟有過什麼淵源,會恨一個人至此。
拉回心神,再往樹林裡看了看,未尋湊到男子耳邊,輕聲告訴他自己的打算,才起身往樹林走去。
即便他或許根本聽不到,她還是要說。
成全他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