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司北玄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月色,鳳眸深如寒潭,表情隱在陰影中,晦暗難辨。
房中三人,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氣氛詭異靜謐。
良久,才響起清冷的聲線,淡淡的,無波無瀾,“陶國舅這是開始沉不住氣了。上次的動作被打亂,如今太后又被軟禁後宮無法聯繫,加之陶氏勢力接連被削,難怪他會越發着急。子時,吩咐下去,我們這邊暫且按兵不動,等到他們自亂陣腳出了破綻,再尋機收網。”
“是。”柳子時應答。
自從上次皇上因養心殿一事使得籌謀失敗,陶國舅在朝堂上便動作頻頻,卻始終沒能圍困住皇上,而今前堂與後宮斷了鏈接,陶氏勢力開始着急起來。
皇上在這個時候鳴鼓收兵,按兵不動,不失爲誘敵深入的好計策。身爲臣子,佩服之餘照辦便是。
出了御書房,夜色已經越發深沉。
踏着月光步行出宮,柳子時的心情並不輕鬆,白日裡,收到了柔妃的請柬。
他沒有赴約。
苦笑,已經過去三年,她還是,沒有改變嗎。
腳步倏然頓住,前面便是宮門,宮門前佇立的那道身影,他曾心心念念。
即便只有淡淡的月光,即便只是一道黑影,一眼,他仍能認出來。
不語。
“子時。”女子輕喚,聲音是他記憶裡的柔和溫婉。
“柳子時見過娘娘。”
女子步出陰影,輪敦在柔和的月下慢慢清晰,“現在連你也開始對我見外了嗎?子時。”
子時兩個字,於她口中喚出,即便現在,仍能讓他的心微顫。
“娘娘身份矜貴,子時不敢逾越。”
柔妃走近,看着面前的男子,依舊清風儒雅,只是面上比之三年前略顯滄桑,苦澀一笑,“你還在怨我?”
“子時不敢。”
每一句都恭謹,每一句恭謹都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對面的男子略低了頭,一張臉隱在暗處,看不清,她卻感受到了疏離。
“我原以爲,只有你對我是不變的,沒想,你也跟普通人沒有什麼不同。一別三年,再返京城,連我的請柬都不接。”
柳子時慢慢擡起了頭,疏離未退,只是一雙黑眸隱有光芒顫動,“娘娘,沒有人是不會改變的,我亦是,娘娘亦是。”
“我沒變!”
子時看着急於辯解的女子,自嘲,“當初所爲,子時被皇上流放三年,娘娘是否認爲,子時的代價還不夠?”
柔妃面色變了變,目光緊緊盯着他,咬牙,“什麼代價,你做錯了什麼,我又做錯了什麼?爭取自己想要的有什麼錯?”
“爭取自己想要的的確沒錯,可是爲此傷害了別人,就是錯。娘娘,爲何直至今日,你仍是不明白?”
“我不明白?你也認爲我做錯了?”
“子時不敢,只是娘娘,這麼多年過去,你費盡心思爭取的,可曾得到過?”
柔妃如遭雷擊,腳步無力的退後,搖搖欲墜。
費盡心思的去爭取,可曾得到過?他這樣問她,真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