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女子隨口絮叨,仍能聽出她神遊在外,擦拭頭髮的力道卻細緻輕柔。
“……嗯。”他輕輕答。
“你之前去的地方,是不是有薰香,比如天葵花之類的?”
“……有,不知。”
有薰香,不知種類,辨不出。
他儘量簡了回答,怕驚擾了她,又希望她能多說兩句話,隨便,說什麼都好。
他都聽。
身後的人沉吟了一會,他的心便跟着提起來,直到柔和的嗓音再次響起,才慢慢放回原位。
“不知宮裡有沒有備葵花盤……”未尋凝思,既是有薰香,跟她猜測的應該八九不離十,“苗公公怎的還沒出來,一會得先問問他纔好。”
“你跟我……跟朕說便可。”
“用葵花盤煮茶喝,應該能讓你舒服些,那種毒的效力能提前解掉。”
“你怎知?”
“之前是不是有人給你送過書信來?”那沒燒掉的紙片,是做信籤所用。
“是。”
“那些紙張有問題,加了一種叫天香引的調料,無色無毒,香味與墨汁極相似,單獨接觸不會有礙,但是觸摸過天香引,再聞由天葵花混合調配的薰香,一刻鐘內,會誘發媚、毒。”
司北玄牙關緊咬,表情似笑似哭,一雙深眸泛出血紅,不爲自己被人設計,只爲她話裡透露的信息。
他不問她爲何知道這些,她一直都有這種本事,聞香識味,他從前便知。
紫嫣,她是他的裴紫嫣。
再也,無需君未輕來親口確定。
沒聽到男子答話,未尋有些奇怪,擡眸,男子的背,竟似在發顫。
“皇上,你既已經決定不追究,就將事情揭過去吧,生氣也是氣壞自己不是,男人大度些,以後警惕便是了。不就那什麼,未遂嗎,呵呵呵……”
女子的揶揄,讓司北玄微閉了眼睛。
她以爲他是在生氣。
夢真的很短,她清醒了。
印幹水份的髮絲有些凌亂,未尋用手指將擦拭得半乾的銀絲輕輕梳理一下,抖了抖,髮絲便自然鬆散開來,這樣便於更快晾乾。
搞定,未尋笑了笑,將手中有些溼潤的布巾對摺起來。
後面的動作停了,司北玄輕輕轉過身,靜靜的看着低頭摺疊布巾的女子,墨瞳沉蘊。下一刻,她會將布巾一把塞到他手裡,說,頭髮擦乾了,這個還你。
將布巾摺疊成小方形,一把塞到司北玄手裡,未尋呵呵一笑,“皇上,頭髮擦乾了,這個還你。”
司北玄眸光晃動,展脣,笑意清淺,如青蓮絕豔。
“嗯。”他說。
理了理衣袖,未尋轉身,頓步,男子的視線一直隨着她。
尷尬的垂頭,檢視自己身上有何不妥,沒覺出自己有異樣,未尋不自在的咳了一聲,“皇上,怎麼了?”
指指自己已經半乾的頭髮,司北玄輕道,“以後便由你替朕拭發吧。”
“……”未尋默然,她只是一時多了手,她沒想過要攬下苗公公的活。
對面的男子挑了下眉,等她回答。
未尋乾笑,“皇上,我笨手笨腳的,這種精細活,還是苗公公來比較合適。”
“朕覺得挺舒服的。”
對視。
未尋敗陣,“皇上,呵呵,別得寸進尺啊。”
“這個建議不錯。”
“……”
她啞口無言的樣子,讓他的眸再次漾出淺淺的笑意。
沒關係,你忘記的,我會替你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