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本良善皇上請下堂
直至現在,他才終於確定,她其實是個敏感而多疑的人。
看似隨性,但是若無法先獲得她全心的信任,那麼你做的再多,她都不會讓你靠近。
你進一步,她便會馬上拉開距離。
這一點,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這種濃重的防備,來自於她潛意識裡對人的恐懼。
於是她小心翼翼的守護着自己那一方小天地,不將信任輕易交給任何人。一旦感覺到周圍有壓力,她便會馬上縮進自己的殼裡。
他之前,還是太心急了,而且,用錯了方法。
想要拉近與她之間的距離,不能主動出擊,而是隻能站在原地,吸引她,等她自動朝你靠近。
只有這樣,她纔會認爲你無害,沒有攻擊性,她才更容易放心。
司北玄低垂的鳳眸裡,光暈深沉,晦澀難言。
涌入四肢百骸的狂喜中,夾雜着剔不掉的悔恨與痛。
她即便忘了前事,卻始終不曾忘了那些傷害,帶給她的心傷。
如今的她,再也不是純粹的,紫嫣的性情。
而他究竟要怎麼做,才能撫平那些連她自己都沒發現的傷痛,快樂如昨?
“皇上?皇上?”
耳邊傳來女子輕喚的聲音,沉靜柔和,用他偏愛的語調。
司北玄擡眸,看到那雙澄澈的眼睛裡,淡淡的擔憂,眸光一顫。
“皇上,你是不是太累了?”目光掃過奏章高築的案臺,未尋輕問。
“無妨。”習慣性接了句,司北玄一頓,又道,“許是幾日沒睡,有些恍神。”
“……你多久沒睡了?”
“兩日。”
未尋默了默,輕嘆。難怪眼睛裡都是血絲,這人,將自己當成了鐵打的。
“這些奏摺一定要今日看完?”
“不看完,明日便會累積更多,工作加倍,有何區別。”垂下眸子,揉揉太陽穴,司北玄輕描淡寫,“朕已經習慣了,當初初登帝位的時候,每日都只能睡一個多時辰,不也這麼熬過來了。”
他的眼瞼下方,有着淡淡的青黑,臉上是強撐的疲憊,即便累極,他的背依然挺得筆直。
未尋在旁邊站了一會,看着。
無意識的輕咬了脣瓣,手指相絞,神情猶疑不定。末了一咬牙,走到男子身後,素白柔荑搭上他的太陽穴,輕揉,“我幫你揉一會,你繼續批閱吧。”
在她的手指觸到他的瞬間,他幾乎將手中的筆桿折斷。
將緊繃的肌肉放鬆,佯裝着若無其事,氣息如常的沉穩,只有背對着她的那雙黑眸,眸光劇烈的顫。
從未尋的角度,能看到他執筆的手,很穩,看不到的是筆下,字跡早已凌亂不堪。
司北玄輕閉鳳眸,自嘲的笑,真是自食惡果,她這樣站在他身邊,他根本沒法辦公。
太陽穴上的力道不輕不重,緩解了長時間疲勞帶來的刺痛,竟讓他不自覺的慢慢放鬆下來。
身後是她溫熱的氣息,鼻端是她淡雅的馨香。
而這個女子,他從未對她戒備。
所以允許她的手,搭上他最脆弱的命門。
唯有她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