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酒樓,京城最大的酒樓,即便是在這種人心惶惶的環境中,依舊不改熱鬧。
儘管來往的客人儘量低調,也難掩人多的喧譁。
樓上,華麗的雅間裡,太子如同一座雕塑,久久不動,連司北玄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怎麼都想不到,會是那個人。
八王爺,他的八弟,司北尉。
那個低調得仿似不存在的人,膽小,懦弱,從來沒有進入過他的眼睛。
與世無爭,從來不踏進他們的爭鬥場。誰能想得到,就是這樣一個人,竟然是父皇的心頭肉!
那個對親子待價而沽,時時將他們掌控於鼓掌之間的天之驕子,冷漠,自私,無情,原來竟也是有心的。
只不過他的心沒有分給過他們半點,任憑他們這些嫡子在他眼皮子底下,爲了一個皇權爭得頭破血流死去活來,無動於衷。
另一邊,卻對他的心頭肉保護得密不透風。甚至不斷的在皇室爭鬥中施加暗手,推波助瀾,就是爲了給司北尉一個安全無憂的未來。
那個寶座,是留給司北尉的。
可憐他們這些人,還在背地裡爲每一次的輸贏沾沾自喜,渾然不知他們從頭到尾,都只是父皇手裡的一枚棋子而已。
司北玄離開第一酒樓後就回了王府,直接進了書房閉門不出。
一整夜,書房裡都沒有亮出燈光。
在無邊的黑暗中,他如太子一般,枯坐到夜半。
這段時間裡,沒人敢來打擾他。
這幾乎已經是玄王府多年來的慣例。
只要入夜後,書房沒有燈光,那麼誰都不敢靠近書房半步,否則,後果自負。
隱身在黑暗中,閉上眼睛,將自己與夜色相融。直到身體裡肆虐的情緒完全平復下來,再激不起一點波瀾,司北玄才緩緩睜開眼睛,打開書房走了出去。
他其實並不比太子平靜。
即便是率先一步知道結果,即便是早就不對那個男人抱任何希望,他終究還是心緒難平。
若非那個人一再的在他與太子、司北易三人之間持平勢力又激發矛盾,讓他們不斷的爭鬥終致三敗俱傷,他也不會生出懷疑。
那種感覺像極了想要他們在這種爭鬥中全然寂滅。那個男人,想要他們都死。
那麼,他爲何會想要他們都死?
尤其是在他身體頻頻病危之際?只有一個答案,爲他心目中的皇儲人選剷除障礙。
想要知道這個推測是否爲真,只需要再加一個試探便能分曉。
所以,他籌謀了這次的突發事件。
外面風風揚揚的傳言皇室幾位王爺紛紛遭遇刺殺,實則不然,他不過是在那幾個人出門的時候,給個人都製造了一點看起來稍顯驚險的意外而已。否則,若真是刺殺,那個人不會雷聲大雨點小,輕易將這場紛爭平息。
自然,能這麼快就將事情按壓下去,那人存着更多的,是保護他的繼承人不被暴露的心思。
可惜,既是博弈,總有一方棋高一着。
這一次,恰好就輪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