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喚人的是陶青煙,走近了纔看到男子身上的衣衫,早被露水打溼透,髮絲亦是溼漉漉的沾在脖頸間,唯有眼睛依舊清冷透亮,看不出疲態來。
“一會進去,萬事順着娘娘的話說,切莫再如上次那般,鬧到最後彼此都下不來臺階。”上前,將男子攙扶起身,陶青煙壓低了聲音叮囑。
待會人進去了,定然會說到有關裴紫嫣的問題,她擔心這人又會犟了性子,屆時若再惹惱了淑妃,怕是下次就沒那麼容易和解了。
對於她的囑咐,司北玄沒有迴應,只在站起來後即揮開了女子攙扶的手,稍停了片刻,等麻木的雙腳恢復些許知覺,便走了進去。
陶青煙在後面瞪着他一步一步顯得僵硬的背影,臉色變了又變,最後歸於平靜,追上。
“兒臣參見母妃。”
“難得你有心,還知道來這景陽宮來探望本宮,本宮都覺受寵若驚了。”閉着眼睛不看叩見的人,淑妃語氣淡漠。
“兒臣知此前對母妃有所誤會,特來請罪,全由母妃責罰!”
“罰你?罰你作甚?你一心認爲那些事情乃是本宮所爲,掉進他人挑撥離間的圈套而不自知,本宮再是痛心又能如何?罰你你就會理解本宮一片苦心?”說到激動處,眼睛終於睜開,怒氣滿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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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北玄垂眸不語,事情發生到現在,婦人的怒氣猶在,且以她的城府都沒能全然遮掩,可見是當真怒到了極致。
“怎的又不說話了?不說話你來這裡請什麼罪?是又想來氣本宮一次不成!那你趁早回去,本宮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母妃,息怒。兒臣口拙,不知該如何才能讓母妃消氣,此前一切確是兒臣莽撞,掉入他人圈套,誤解母妃不止,還讓母妃勞氣傷神,心中有愧,不敢言。”
淑妃本是怒極,看着堂下跪着的人,聽着這番言語,一腔怒氣又成了不上不下,橫亙於胸。他的性子她自然是極爲清楚,如今被他這麼一說,倒像是她強人所難似的!莫名的,心底便生出了無力感。
“罷了,本宮不留難你,你且退下吧,免得本宮越看越生氣。”
“母妃息怒之前,兒臣斷不能走。”
“……”伸出手扶額,頭越發的疼,“你又是如何肯相信本宮與此事無關了?”
“若是母妃出手,不會以那般的受罰折磨女子爲樂,兒臣知道,那種行徑是母妃由來不恥的。”
放下手,淑妃深深看過去,眸光微晃。
確實,凌虐女子清白致死,那種行徑她極爲不恥,便是要教訓裴紫嫣,她也不會用那種方法,或許她的方法會更殘忍更殘酷,但是,她行事亦有自己的原則。
原來,竟是這一點還了她清白。
“然則,若不是對方的手法露了破綻,你仍然會以爲是本宮所爲?”
司北玄不答。
淑妃的氣又上來了,花了好久的時間,才壓下去,到最後,無力感更甚。
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這個人,實則也極爲了解她,這一點,開始讓她引以爲忌憚,但是又是因爲這一點,讓她對他難以最終狠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