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話,給了他確定的答案,可是,他卻並沒有因此鬆下一口氣來。
不是青煙,是裴紫嫣,她成了青煙的替罪羔羊,明明他該感到鬆一口氣,可是爲何,心口卻更覺壓抑?
“父皇,京城與邊城千里之遙,那個女子也從不知道我的真正名諱,此生斷無再見可能,真就不能,放過她嗎?”爲何,一定要趕盡殺絕?
這種話,若是以往,他絕對不會問。
因爲,他自己就是這種人。
可是在這裡,在這間御書房,在這個男人面前,在他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話已經從嘴裡脫口而出。
他竟然,爲了裴紫嫣,失控。
龍案後的男人,重新埋頭公務,未再看他一眼,只淡淡的告知,“三日之後,朕會擬旨昭告天下,在那之間,你可以考慮清楚,隨時來告訴朕你的決定。”
即是,無返還的餘地。
退出御書房,外面的風雪已經停了,溫度卻更加的寒冷,那種冷輕易就沁入了人的骨縫。
司北玄沒有回王府,直接去了相府請見房月柔。
不知道是不是預料到他會來,求見之後,下人甚至都沒有回去通報,直接帶他走進府中後院。
整個院子打掃得很乾淨,大雪剛停下不久,走道上就已經看不到積雪,雖然是寒冬,周圍的園林盡數被雪覆蓋,也減弱不了這座院子流露出來的雅緻。
只是,他無心欣賞,腳步直直的朝着偏廳暖閣裡,着一身鵝黃的毓秀少女直奔而去。
男子依舊是一身玄色長袍,只是這麼冷的天氣,竟然連披風都沒戴,可見他來的多急。房月柔回頭示意侍女將屋中的爐火燒得旺一些,又往面前的茶杯斟上一杯茶,轉而才朝男子盈盈一笑,“王爺來的正是時候,剛好我新沏了一壺熱茶,雲山毛峰,可要品一杯?”
“爲何要這麼做。”對她遞過來的茶杯視而不見,他問。
他不接,她復將茶杯慢慢放回去,笑道,“王爺所指爲何?”
“爲何要將旁人扯進來。”
偏頭略作回想,似是明白了他指的是什麼事情,房月柔一嘆,“你是指你的意中人?王爺,抱歉,這一點非我所願,只是爹爹不知從何處聽到流言,回來逼問於我,我只能將我知道的告訴他。若是因此累了那位旁人,實非我本意。”
睨着女子,司北玄的眸一點一點冷下來,“房小姐,我原以爲你與尋常女子不同,知書達理謙和內斂且有男子都少有的豁達與大氣,可堪當友人,只是今日我挺失望,原來女子大抵如此,說話行事都喜歡兜兜轉轉的繞彎,你亦不例外。是司北玄莽撞了,今日,便當我未曾來過。”
話畢,他轉身便走。
這是他十二歲之後,少有的衝動,少有的失去耐性,少有的全然不像平時的自己。
這種失控,他很不喜歡。
竟然如同毛頭小子一般衝到這裡,只爲要一個答案,實際上有什麼用呢?答案他只猜便能猜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