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天氣?”捕捉到陸管家話裡的措辭,司北玄抿了脣,反問。
“房小姐的邀請,時間就定在下午未時。”
“即是現在?”
“是,相府的馬車就停在門外,至於房小姐與青煙姑娘,已經同乘另一輛馬車出往城外。”
房中靜默下來,即便沒有擡頭,陸管家都能感應到男子身上散發出來的沉冷氣息,很是迫人。
好在,那種氣息的外放只是一瞬間,很快又被收了回去,代表爺已經冷靜下來。
控制情緒,於他易如反掌。
至少他呆在爺身邊這麼些年,從未見他失控過,哪怕是對青煙姑娘。
“把我的披風拿來。”
“是。”陸管家暗暗鬆了一口氣。
剛纔之所以特地在爺面前提及青煙姑娘一同前往,一來確實是擔心青煙姑娘路上會有什麼閃失,二來也是有另一層顧慮在內。
自從月前爺向相府遞了拜帖,上門拜訪過一次之後,許是禮尚往來,房小姐也數次往玄王府發過請柬或帖子,皆被爺拒了。
這種舉動,無意是在掃房小姐的顏面,也相當於掃了相府的面子。
本來因爲之前那次相府拜訪,外頭就有了各種關於爺與房小姐之間的流言,之後的屢次拒絕佳人邀約,又讓那些流言從嫉妒、猜測變成了奚落、嘲笑,笑爺的不知好歹,也笑房相千金有失矜持。
甚至在朝中,都有人以這件事情來下了房相的面子,使得那段時間他每天都在暗暗擔心,爺如此做法,會令房相惱羞成怒,出手對付玄王府。
好在事情總算是平平的揭了過去,房相那邊也無多餘的動作。
而爺不解風情,不懂把握時機,不求上進的形象也在他人眼中越加的鮮明,這一點,他都不知是好是壞。
說好,固然是指這種形象或能讓那些時時關注玄王府的人重新放下戒心。
說壞,也是指這種形象很有可能會讓爺失去那些將來有可能成爲同盟的人,畢竟沒有一個野心家,會選擇同一個沒有上進心沒有野心的王爺合作。
不過,今日過後,爺周邊的形勢定將再次出現轉折。
將手中披風爲男子披上,目送他走出府邸上了門外停駐的馬車,陸管家眼底閃過笑意,回身,關門。
厚厚的雪地上,馬車艱難前行,幸而車伕是個極富經驗的老手,在這種環境中,依舊將馬車駕得很平穩。
坐在車廂內,司北玄鳳眸輕闔,雙手平放於膝蓋處,對於馬車的去向毫不關心。
面無表情,一如他的心,此刻,掀不起半點波瀾。
曾經的煙兒,如今的青煙,兩張臉,在他的腦中漸漸的開始,無法重疊。
她曾感動過他,九年前。
可是如今,爲了利益,連她也開始,算計他。
不怪她,只怪他總是難以吸取教訓,明明不再信任任何人,卻偏偏,在那些感動過後,又將一個人放到可信任的位置。
說到底,是他咎由自取。
是他忘了,人性本就是這世上最難琢磨的東西。
是他忘了,人心本就是這世上,最易變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