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都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看着四周慢慢趕上來超過去的其他畫舫,以及畫舫中人低低的竊笑、指點,再一次體會到什麼叫丟臉。
船家同樣是苦不堪言,還得陪着笑臉。
船上還有郡守家的公子,那條地頭蛇沒開口,他當真不敢將船槳搶過來,哪怕他現在真的很像這麼幹。
周圍的畫舫一艘艘越過去,其他的船家都看着他咧了嘴笑,同在一處攬生意,誰不認識誰?怕是這單生意完了,他也得被同行打趣上十天半月。
這些都算了,他現在就求神告佛這小太歲千萬別把別的畫舫給撞了,他賠不起啊!
“嗤!醜人多作怪!”
“就這點把式,還敢來撐船,丟人現眼。”
“哎!小子,趕緊躲回船艙去,不知道自己丑啊?頂着這副尊榮就別出來嚇人了!”
“嘖嘖!真是膈應,明明是出來賞美景的,偏生撞見個這麼噁心的玩意兒,真是掃興!”
突兀的聲音從後方傳來,酸言冷語好不熱鬧。
“你們在罵誰呢!”木槿幾乎是立即反擊,儘管狡黠還在不穩的踉蹌。
剛好畫舫在原地打了最後一個圈堪堪停下,紫嫣撐着船槳,有些頭暈腦脹的往聲音來源看去。
畫舫後方,是一艘極爲豪華的船隻,與自己所在的畫舫比起來,貧富立顯。
船頭站了一羣人,有男有女,但看穿着極之華貴,便知是一羣世家公子千金。
好容易眼神恢復清明,瞧着那羣神情倨傲滿臉嘲笑的人,紫嫣翹了翹脣角,也笑了。
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從這裡可以看出端倪來。
“醜八怪,你笑什麼!”那邊船頭,一名年約二十上下的公子哥,居高臨下的睨着紫嫣,面上端着架子嘲諷,眼底已現了怒意。
“我在笑醜人多作怪啊。”紫嫣言笑晏晏,絲毫沒將對方的態度放在身上,端是大氣平和,這麼兩相比較,再看那一船高高在上鼻孔朝天的人,反倒更像是所謂的醜人。
周圍其他來往的畫舫裡,竊笑聲斷斷續續,讓這羣公子千金一下漲紅了臉。
而船艙裡,聽到外面一個個聲音傳來的時候,楊帆就煞白了臉,心裡咒罵連連,根本不敢去看司北玄的臉。
都不用回頭去確認,他都知道那些人是誰,不正是平日裡跟他呼朋喚友的那幫公子哥!
怎的偏偏趕在這節骨眼上出了岔子!真是****他個老孃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出去!若是不出去,作爲小東道主,膽敢怠慢天子,他怕是必死無疑!若是出去,皇上知道他跟這些人是一夥的,屆時遷怒下來,他同樣逃不了連坐!
怎麼辦!他孃的!
腳有千斤重,楊帆左右爲難之際,眼神黑影一晃,坐在他身邊女的那位大佛,竟然、竟然起來了,走出去了?!
……完了。
這是楊帆接下來唯一的一個念頭。
青山綠水,蟲鳴鳥叫依舊,竊笑聲、諷罵聲亦此起彼伏。
卻在船艙中那道銀髮玄袍的身影走出來的瞬間,整片河面,出現了死一般的寂靜。
有些人,本身就是一道風景,奪目,迫人。
“剛纔,誰說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