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鑑上,還帶着微微的體溫,握在手心帶着暖。
君未輕將五指收緊,反手回擲,玉璽再次落回司北玄手中。
“你的江山,我要來何用,爲國爲民,我尚無那麼大的情懷,你對尋兒好,比給我整個天下皆有用。”
司北玄勾了脣,將玉璽放入懷中,不作推辭。
對方是什麼樣的人,他不可謂不瞭解。
君未輕,由來是個淡泊的人。江山、天下,在他眼中也不過是方外之物。便是攥在手中,怕是他也只會置之不理,管他天下死活,他猶自品酒撫琴,怡然自樂。
“君未輕,我知你從未將這些看在眼裡,給你玉璽,只爲向你表明我的態度。紫嫣在我心中的分量,我會讓天下皆知。”
終於將藏在心底的話都說了出來。
說出來之後才發現,原來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以啓齒。
不過是在君未輕面前低一頭,以後真將他尊爲兄長。
而他今夜之所以要這麼做,之所以鄭重其事的與君未輕一談,除了因對方是紫嫣心底最重要的親人之外,亦是他對這個男子的尊重。
天際拂曉。
院中徹夜長談的兩人,亦各自背道而離,只留下了一方矮桌,及桌上沾滿了霧氣溼冷的棋,及兩個空酒杯。
行走於去往藥爐房的小徑,地上叢生的雜草,將鞋底及衣襬打溼,污了那一方純白,君未輕仿若無覺。
步伐不緊不慢,微垂的眸被長睫掩蓋,遮住了所有內裡的光芒。
司北玄,夜半相侯。只爲求得他的一個允許,求得他成全。
那個男子唯我獨尊,我行我素,又豈會在乎這些?所做一切不過皆爲尋兒。
他知尋兒心結,知尋兒想要得到自己的祝福,所以明知在此之前自己與尋兒曾單獨相處,卻硬是忍住了不作爲。
以此表明他對自己的信任及認可,更親口向他求一個成全。
這是,屬於司北玄的坦蕩。
迎着霜露,君未輕寡淡一笑。
一邊是情意,一邊是情義。然則兩手一握,再打開,卻發現自己,兩袖清風。
他剩的,也僅有一身姿蘭玉樹,君子之風。
成全,他一直在做。
這一次,也不會後悔。
藥爐房現於面前,裡頭有嗶啵的燒火聲。走近,推開門,君未輕怔了一怔。
藥鼎旁,雪色輕紗的女子正襟危坐,雙眼直直的盯着爐中火,一絲不苟。
神態雖不見疲憊,他卻是知道,她定然又是一宿沒睡。
若初做事,從來認真。儘管藥鼎下的火候在他掌控之中,無需時時守着,她亦不願怠慢。
察覺門外動靜,女子才轉過頭來,看到他,也不意外,只面無表情的道一句,“少君。”
君未輕踏步入內,走到女子旁邊,定定看了她好一會,才道,“回去歇着吧,最後步驟之後,藥劑午時可成。”
若初搖頭,“我不累,現下離午時也沒多長時間了,我便在旁邊看着吧。”
“不用。”
“讓我在旁邊吧。”
他拒絕,而她少有的堅持,一雙清冷美目直直的仰望着他,一如她看着爐火般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