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看向走出君未輕身後的女子,自宮中一面之緣後,因着國師的緣故,她派了不少眼線盯着他們兄妹,對於君未尋喜穿男裝她是知道的,甚至在外,她從來都是以男裝示人。
可是今日,君未尋穿了女裝。
一襲粉白羅裙,沒有繁複的花繡,只用銀線在衣領袖口勾出了素雅的暗紋,腰間同色腰帶,綴着一塊黃玉腰佩,挽着隨雲髻,只裝飾了一支簡單的白玉簪。
眉不掃而黛,脣不點而朱,膚若凝脂,清麗脫俗。
最吸引人的是她身上的氣質,無端讓人覺得親近,舒服,讓人不經意的就想要朝她靠近。
她就那麼靜靜的,般配無比的站在君未輕身邊。
倘若她不是君未輕的妹妹……
“踏青?”安陽隱下眼裡的寒光,挑眉道,“如今五月,城外翠亭山倒是正適合踏青,山上的山梅花,正是花期時節。”
“沒錯呢,主子正是要去翠亭山。”木槿一臉興沖沖。
“咳,本宮……我也很久沒出去玩了,那就一起吧。”安陽視線掃過君未輕,看向司北易,似詢問他的意思。
司北易紅脣微翹,眼神意蘊悠遠,“未尋,把你的玉簫帶上,說不得一會要跟你合奏一曲。”
翠亭山,山梅花,果真是愛花之人。
君未輕,是用盡了心思的在寵一個人。
眸光不着痕跡的掠過安陽,呵,都是癡人,身在局中看不清。
木棉已經找來了馬車,這次她隨行,本來四人剛剛夠坐,如今多了司北易和安陽,愣是將車廂擠得緊巴巴,偏偏兩人身份來頭不小,罵不得趕不得。
最後木槿白眼一翻,出去跟車伕一起趕車去了。
馬車出了城門,一路行至翠亭山下。
下了馬車,甫擡眼,君未尋就被眼前的盛景顫了心神。
目光所到之處,花如雪,梅似海,暗香浮動,還在山腳,就能聞到山風送來的馨香。
“真美……”
閉眼,輕輕吸一口氣,心曠神怡,置身這樣的山間花海,似乎所有的抑鬱都被一掃而空。
未尋不知,她亦是他人眼中的風景。
額角的碎髮被風輕輕拂起,衫袖裙襬隨風飛揚,裙裾飄飄。
如扇的羽睫輕輕覆住了雙眼,在眼瞼處投下淡淡的影子,櫻脣彎出漂亮的弧度,最美的是她嘴角此刻,凝結出溫柔沉醉的笑花。
君未輕眸光浮動,定格在那張側臉,不自覺柔和了目光。
想將她這幅樣子牢牢雋刻在腦海,這是她只爲了他才穿上的裙裝。
將這身衣衫給她的時候,他說,尋兒穿上一定很美。
她穿了,跑到他面前,臉上是嬌俏靈動的笑意,眼底藏着一縷抹不開的羞,那一刻,他想到了含苞半放的梅。
美得,讓他挪不開眼睛。
安陽站在後面,看着他在看着她,眼神明滅,倏地抽出鞭子,朝地上狠狠甩了一鞭。
極大的聲響震醒了失神的人,君未輕側首,淡淡看了安陽一眼,舉步朝被微驚的女子走去。
司北易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習慣性把玩腰間玉笛的手悄然握緊。
他真的很不喜歡在別人身上找尋她的影子,那種感覺,讓他覺得自己太過卑劣。
可是他又忍不住一再去關注,就像大漠行走的旅人,對水源渴望到了極致,於是眼前出現一滴水露的時候,他也想拼了命的去汲取。
只有這樣,過於乾涸的生命,才能獲得一點點慰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