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天色不早了,歇息吧。”寧玉的貼身侍女低聲提醒。
寧玉回過神,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已經黑透,牀邊尚且有他的餘溫。
今日梅妃所作所爲,她早已看在眼裡,卻沒想到,她這般決絕,竟吩咐人將南宮辰硬生生的拉去給慕容璃月,呵,還真是一點都沒有顧忌她啊。
看的出她的傷懷,侍女頷首,勸導道:“王妃不要難過,縱然梅妃娘娘有意擡舉側妃,可王爺的心始終是在您這的,方纔王爺離開的時候不也說了嗎,王爺的心意,別說是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您且放心吧。”
寧玉苦笑。“我本也是這樣認爲的,只是,現在不同了。”
“不同?”侍女不解。“爲什麼不同?”
寧玉垂眸道:“論姿色,慕容小姐算是佼佼者,脾性學識亦都比我強,再加上那樣的家世,最是七爺需要的。感情這種東西,凡是日子久了,相處的多了,便能有的。如今七爺心中只有我,以後卻不一定了。”
侍女輕笑。“奴婢倒覺得您多慮了,您難道懷疑七爺會變心?”
寧玉搖頭。“我自然是相信七爺的。我只是……不相信她,也不相信母妃。”
侍女收起笑容,擔憂道:“這倒是,據說,當年皇后娘娘和梅妃娘娘以及寧貴妃極爲親密,但後來,不知爲何,皇后娘娘就疏離了梅妃娘娘,提拔着寧貴妃做了貴妃娘娘。梅妃娘娘因此一直嫉恨皇后娘娘和寧貴妃呢。”
寧玉一驚。“還有這等事?你是從哪裡聽說的?”
侍女低聲道:“這宮中人多口雜,哪有不透風的牆呢,主子們自然不會議論這些,可宮人們卻不然,各路的消息多的是呢。”
“要你這麼說,當年梅妃娘娘又怎麼會提議撫養七爺呢?”
侍女想了想道:“原本寧貴妃在宮中除了皇后娘娘便是和梅妃娘娘交好,只是後來分道揚鑣,想必,梅妃娘娘是念着以前的情分……”
“呵,情分?”寧玉冷笑。“你看她像是會念着往日情分而做事的人嗎?何況,她和姑媽之間,恐怕早就沒有什麼情分可言了。”
“那……奴婢便不懂了。既沒了情分,又不念往日之情……”
寧玉忽然一怔,她怎麼一直疏忽了這個問題。
梅妃是什麼樣的人,她最清楚不過,爲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而且這個女人腦中沒有什麼情分可言,一切都只有目的。
如此說來,她撫養七爺,扶持七爺爭奪帝位,那都是有相應的目的。
就算老十七無心朝政之事,像她這樣的女人,在有能力的情況下,怎麼會把這麼好的事情拱手相讓?輔佐一個陌路人的兒子做皇帝?
以前不曾想過,如今細想,倒真是蹊蹺。
正思索,只聽門外走廊裡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之而來的便是寧芸的哭聲。
“姐姐……姐姐!”寧芸大哭着衝進屋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寧玉的面前。
“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寧玉驚的上前扶她。
“姐姐若不答應妹妹,妹妹便不起來!”寧
芸不依。
“答應什麼……有什麼事你倒是先說啊。”
寧芸哭道:“姐姐可記得,往日來這宮中,服侍姐姐和王爺的,都是梅妃身邊得力的那些個宮人,如今你瞧瞧,派來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人。”
寧玉皺眉,示意她小聲。“亂說什麼。”
“姐姐!”寧芸氣憤:“芸兒實在不懂,姐姐爲何要如此小心翼翼忍氣吞聲,她慕容璃月就是天王老子,如今也是王爺的妾,怎的能讓她如此囂張了去。”
她哭着繼續道:“我去找蘇姑姑要宮人,蘇姑姑正在慕容璃月那裡,梅妃娘娘不但賞賜了她很多東西,還派了宮人過去,蘇姑姑還揚言要把七爺搶過去呢……”
說着,她看了看屋內,“七爺呢?”
寧玉垂眸。“被蘇姑姑叫走了。”
“什麼!”寧芸怒道:“這個蘇荷,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這麼明目張膽的把七爺從姐姐身邊搶走,真是狗仗人勢……”
“好了……”寧玉拉起寧芸,低聲道:“王爺又不是什麼物件,豈能是他們要搶走就能搶走的,多少王爺也有這樣的意思。”
“姐姐,你爲什麼不留住王爺,如果你留的話,王爺一定不會去的。”
寧玉拉住寧芸的手,嘆了口氣道:“傻瓜,這種時候,你越留,反倒顯得不懂事,且不說其他的,七爺和她新婚,我豈有霸佔着七爺的道理?”
“難道……姐姐想就這麼忍氣吞聲下去嗎……”寧芸擔憂的看着寧玉。“如今連梅妃娘娘都向着她,我們若再沒了七爺,可就當真什麼都沒有了。”
寧玉聞言,欲言又止,只能嘆息。
她又何嘗不知道呢,她如今把握在手中唯一的籌碼,也就是南宮辰對她的心意,可情感這種東西,何其脆弱。南宮辰此刻又身處風口浪尖之上,又哪有心思管什麼兒女情長。
好在慕容璃月亦對他沒什麼心思,否則,她一旦和梅妃聯手,她區區一個毫無靠山的小王妃,又怎麼會是她二人的對手?
“姐姐,我去把王爺搶回來!不能任由她慕容璃月就這麼得逞!”言罷,寧芸即刻起身朝外衝去,寧玉氣急,忙拉住她,寧芸用力甩開寧玉的手,寧玉腳下一個不穩,向後踉蹌了幾步,重重跌倒在地。
“主子!”寧玉的貼身侍女驚的上去扶住寧玉,只見她的身下忽然滲出了鮮紅的血,頓時染紅了她的衣衫。“寧小姐,血……血!”
寧芸聞言,回頭一看,驚的臉色煞白。“姐姐……姐姐!快去找太醫!”
另一頭,燭火昏暗,帷幔內,溫熱的吻讓周邊的空氣都變的曖昧。
溫暖的大手輕輕拂過她纖細的腰肢,向上遊走,熾熱的滾燙逐漸挺立。
就在這時,只聽外面一陣喧譁,南宮辰驟然停下,回頭朝外望去。
雲夕也清醒了幾分,微微皺眉。“出了什麼事?”
守在外面的翠兒聽到雲夕問話,稟報道:“奴婢也不知道,好像是王妃那裡出事了。”
南宮辰一怔,渾身的慾火驟然褪盡,倏地起身朝外走去。
雲夕穿好衣服,走到院內,只見太醫急匆匆的趕來,亦驚動了梅妃,梅妃披着衣服,來不及梳妝打扮,素面朝天的也趕過來。
“怎麼回事?”雲夕側頭向翠兒問道。
翠兒頷首。“聽說,寧小姐和王妃爭論的時候推了王妃一把,王妃就出血了。”
“出血?”
正疑惑,蘇荷匆匆跑來,道:“側妃,梅妃娘娘讓您和她一同過去。”
雲夕點頭,即刻上前陪同着梅妃一起進入了寧玉所在的廂房。
臥室內,帷幔落下,一隻纖細雪白柔若無骨的手從帷幔的縫隙中伸出,太醫跪在地上,低着頭,右手診脈,滿頭大汗。
南宮辰坐在軟榻上,眉頭緊皺,一言不發。
梅妃等的有些焦急,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好端端的就受傷了呢?”
一個小宮女回稟:“回梅妃娘娘,是寧小姐和王妃爭論的時候推了王妃一把。”
“爭論?爭什麼?”梅妃追問。
小宮女看了一眼寧芸,不敢說。
梅妃冷冷道:“本宮在這裡,你有什麼便說。”
小宮女回道:“寧小姐哭嚷着說梅妃娘娘讓蘇姑姑把王爺搶去給慕容側妃了……然後她便說要去將王爺搶回來,王妃不准她去,她就推了王妃……”
“混賬!”梅妃聞言大怒,一時間屋子內的下人跪了一地。“什麼叫做本宮讓蘇荷把王爺搶走了?璃月和老七新婚,老七理應是在璃月那裡過夜的,什麼叫做搶過去的?”
“可王爺本是想在姐姐這裡歇息的。”寧芸死不悔改的頂嘴。
梅妃怒道:“老七不懂事,你們沒一個人提醒着幫襯着便罷了,還添油加醋,煽風點火,巴不得讓天下人都覺得他是個冷酷無情,不周到的人!”
蘇荷在一旁輕輕撫拍着梅妃的背。“娘娘息怒,寧小姐只是年幼無知,護着姐姐罷了。”
“無知不可怕。”梅妃冷冷道:“怕的是無知又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仗着姐姐王妃的權勢,囂張跋扈,在本宮眼皮子底下耀武揚威,本宮今日若不懲處她,纔是讓天下人看了笑話,來人!給我把寧芸拖出去掌嘴!”
寧芸一愕,立刻轉頭向南宮辰求救。“七爺,七爺救我!”
南宮辰眉頭皺的更深,卻始終沒有擡眼看她一眼。
梅妃嘆了口氣,問道:“太醫,玉兒的身子如何?不過是摔倒了,怎麼就出血了呢?”
太醫回身叩首。“恭喜娘娘,恭喜七爺,王妃已有兩個月身孕……”
“什麼!”梅妃一驚。
南宮辰驀地擡頭,詫異又自責。
太醫繼續道:“不過,從王妃的脈象上看,胎兒還很不穩定,如今又摔了一跤,動了胎氣,若再不好生靜養滋補,恐怕……很難保住……”
“你即刻去太醫院,傳召幾位醫術好的太醫,你們一起爲玉兒護胎,若有半點的差錯,本宮便稟報皇上,要了你們的腦袋!”梅妃看起來比南宮辰更要對此上心。
“是……老臣遵命!”太醫領命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