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羽熙再次睜開眼睛,早已經變成寒冷冬季的夜晚,一片片雪花正安靜地飄落着。
站在昏暗的街道上,羽熙不知道自己改做些什麼,握緊了頸上的那塊黑玉石,“現在已經是3個月前了,對嗎?”
一陣寒風捲進了她敞開着的領口,黑玉石的光芒刺眼地閃爍着。
“我還有一個問題,3個月前的我現在在哪?如果我們遇到了彼此該怎麼辦?”
“穿過來的是你的靈魂,而不是你,我交換了你們的靈魂。”
定了定神,羽熙恢復了慣有的冷靜,“不是說要回到季旭跟我求婚的那時候嗎?爲什麼我還在這裡?”
“能回答這個問題的只有你自己,好好地問問自己的心,你會找到答案的。”
說完,瑩閃着的黑玉石退去了它的光芒。
冬日的風刺骨的寒冷,羽熙不由得緊了緊身上略顯單薄的衣服,環顧了一下四周,所有的記憶一下子涌進了腦子裡。
‘原來,這裡就是季旭和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是啊!3年前,也是在這樣的夜晚,他從一幫混混手裡救下了孤立無助的她,那天晚上的雪似乎比現在更大一些,夾在着風聲,簌簌作響。現在想想,好像就是從那時候起,她開始習慣對他的依賴。
羽熙還徜徉在記憶的海洋裡,手機鈴聲打破了小巷的空寂,連忙從包裡拿出了電話,來電顯示:季旭
猶豫了一會兒,羽熙還是接通了電話,可是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幸好季旭打破了電話裡的空白,
“小羽,你可能要稍微等我一下,地檢署臨時進來一個案子,我忙完了就打給你,外面很冷,別傻站在外面了,隨便找個咖啡館先喝點東西吧!”
一切都還沒改變,這時候,她應該會去最近的咖啡廳等他,然後,他面色從容地出現在她面前,再然後,在咖啡廳所有顧客的祝福下,她答應了他的求婚。
想着想着,羽熙又不自覺地朝着咖啡廳走去,‘不行,洛羽熙,如果你再出現在咖啡廳,那一切都會歷史重演。而且她沒有自信,現在真的見到季旭的她可以狠心地拒絕他的求婚。’
轉身,羽熙決定走相反的那條小路回去自己的小公寓。
“快,快走!”
羽熙正急着趕回家,突然聽到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心開始嚇的撲通撲通直跳,這條巷子向來就不是什麼安生的地方,她今天的運氣不會這麼背吧?!
羽熙正害怕着,一羣黑衣人迅速地從她面前跑過去,確認那羣人已經走遠了,羽熙才終於找回了屏住的呼吸。慢慢地睜開眼睛,堆積着的白雪上,一滴滴鮮血拼湊成了一道不規則的曲線。
‘這些血跡分明是剛剛那幫人留下的,上天保佑沒有人受傷纔好!’
羽熙一邊祈禱着,一邊沿着血跡小心翼翼地朝着巷尾走去,終於,在拐角的地方有了新發現,看來上帝沒有聽到她的禱告…
牆角邊,一個陌生男子正躺在地上,即使隔着整整10米的距離,羽熙依然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那股寒意,前進的腳步停了下來。
‘洛羽熙,你相信死神的話來到這個時空只是爲了改變季旭的命運,如果你現在救了他,那麼,你改變的就……’
羽熙勉強把身體轉了過去,卻在起步之前刷地又轉了回來,開始大步大步地朝着躺倒在角落的那個男人邁進,‘歷史是不是真的會像死神說的那樣整個的改變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現在見死不救,我會內疚一輩子。’
這麼想着,羽熙已經停到了他面前,小心翼翼地蹲了下來,“先生,你還好嗎?”
雖然只是草草地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羽熙已經得出了她的結論,眼前的這個男人絕對不會超過30歲,看到他胸口的白色襯衫已經完全被鮮血染紅,羽熙再次根據她的職業技能大膽地做出了判斷,這個男人八成是得罪了哪條道上的人才會落的如此下場。
等了十幾秒沒聽到他的回答,羽熙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還好,還有氣在。’
羽熙此時的第一反應就是拿出手機,撥通了急救電話,“你好,這裡有人受了重傷,請馬上派一輛救護車過來,我們在…”
羽熙剛準備報出所在位置,手機已經被重重地打落,“我這個樣子不能被送進醫院!”
他的聲音很虛弱,羽熙湊近了些才勉強挺清楚他在說些什麼,可是,顯然的,他的意識還很清楚。
“先生你理智點好不好,你傷的很嚴重,必須馬上手術!”說着,羽熙彎腰撿起了地上的手機,正準備再次撥出號碼,
“你這女人聽不懂嗎?”
光是聽聲音,羽熙就知道,這個男人生氣了,不過,她既然已經決定了幫他,又怎麼會這麼容易被他嚇着,“這位先生你給我聽好了,首先我是來救你的,不是來害你的,你要生氣的話也麻煩找對對象;其次,我以檢察官的名義跟你保證絕對不會把你被黑道刺傷的事說出去;最後,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就乖乖聽我的話!”
看到這個倔脾氣的女人,尹澈竟然在重傷之下笑了出來,
“那好,這位檢察官小姐,能麻煩你幫我把上衣口袋裡的手機拿出來嗎?”
雖然不知道那傢伙爲什麼在這個緊要關頭還笑的出來,不過羽熙知道現在並不是追究這事兒的時候,按照他說的從他口袋裡拿出了手機,“給!”
說着就做出了遞給尹徹的手勢。
“小姐,你看我這個樣子像是可以自己撥號的樣子嗎?”說完又伾伾地笑了笑,“打給一個叫小陳的人,告訴他我現在的位置,他自然會帶人過來。”
直覺告訴她,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份絕對不簡單,眼下,她別無選擇,打開通訊錄撥通了小陳的號碼,交談很簡單,沒有超過15秒。
剛剛小陳在電話裡說的很清楚,他的人趕到現場最快也要10分鐘,可是,男人的傷口太深,如果就這麼放着他不管,在救援人員趕到之前,他一定就已經流血過多翹辮子了。不行,她必須想辦法保存他的意識。
羽熙毫不猶豫地脫下了自己的上衣外胎,輕輕地蓋在了他身上,希望可以勉強維持住他的體溫,“我叫洛羽熙,你呢?”
尹徹的眉毛緊皺了一下,緩了緩呼吸,“你剛說你是檢察官,對吧?怪不得這麼鎮定…要是換作一般的女人,看到三根半夜一個男人倒在血泊裡一定拔腿就跑。”
“你比較厲害吧!傷成這樣還這麼清醒。”羽熙不得不佩服,即使傷的這麼嚴重,他依然保持着不同尋常的冷靜和清醒,“如果我猜的沒錯,剛剛那些應該是道上的人吧?!能夠讓黑幫出動這麼多手下,看來,你八成也不是什麼好人。”
“我都半死不活了,你非得這個時候給我定罪嗎?”
…………
蕭瑟的寒風裡,兩人的對話就像這樣,斷斷續續的,一句接着一句,直到一束束汽車燈光照亮了積雪的路面。十幾個身強體壯的西裝男從車上跑了過來,看樣子,她救下的不是個一般的傢伙。
尹徹的意志已經近乎渙散,只依稀聽到這樣的對話:
“非常感謝你救下我們少爺,希望你不要把今晚的事情說出去。”小陳和羽熙對話的時候,尹徹已經被人非常小心地擡進了車裡,車門打開的那一瞬間,羽熙看見了裡面嚴陣以待的醫護人員。
原本,作爲檢察官,她不應該就這麼什麼都不追究地放他們離開,但是她很清楚,她不屬於這個時空,她已經救了他一命,剩下的,她不應該再幹涉。
“放心,我沒有打算再參與下去,也不想給自己惹麻煩,今天晚上的事我會當做只是做了一個夢。”
轉身,羽熙繼續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她聽到了身後輪胎壓過積雪發出的特有的聲音,也聽到了自己被風吹到打寒顫的聲音,看來她又損失了一件外套。
羽熙剛剛打開公寓的大門,手機再次響起,是季旭。
“小羽,你沒事吧?接連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聽到季旭的聲音,她知道,現在的他一定擔心的要命。
“我很好,剛到家,沒接到電話可能是因爲手機放在了包包裡,沒有聽見鈴聲…”
“我現在就過去找你!”
“不用了季旭,突然覺得有點不舒服,有什麼事的話明天上班再說吧!”
“哪裡不舒服啊?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這麼大驚小怪啦!應該只是着涼了而已,睡一覺明天起來就沒事了。你忙了一天也累了,趕快回去洗個澡睡吧!”
“好吧…不過你記得,有什麼事一定要打電話給我,我手機24小時都會開機。”
“嗯!我知道了,晚安!”
“晚安!”
掛斷電話,羽熙心痛地躺倒在了牀上,她明明應該表現地更加漠不關心,但她真的做不到。面對他的關心,她又怎麼忍心傷他傷的那麼徹底?
握緊了頸上的黑玉石,“我還有3個月的時間,我還有3個月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