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實說
剛剛聶瑾萱的一番話,絕對可以說是大逆不道!所以,就依着她這番言辭,就算順承帝盛怒之下直接將她砍了,別人也不敢說一個不字!
而此時,順承帝也果真是動怒了。平日便陰沉的臉色,更是瞬間變得讓人心底生寒。可聞言,聶瑾萱卻只是緊抿了一下脣,然後徑自說道
“回皇上的話,臣媳害怕,害怕的很,可臣媳心裡也清楚,皇上不會這麼做。因爲臣媳雖然和皇上接觸不多,卻是明白皇上一個冷靜的君主。所以不會做出在盛怒下殺人的這般莽撞的事情來!”
聶瑾萱這話是褒是貶,着實讓人玩味兒。因此,一聽這話,房間裡的一些侍候的宮人,甚至連同着高才庸都忍不住爲她捏了把汗。而站在她旁邊的殷鳳湛雖然依舊低頭斂眸不語,但卻也不由得微微皺緊了眉!
房間中透着讓人壓抑的緊張。而順承帝卻沒有馬上說什麼,直到靜靜的看了聶瑾萱好一會兒後,纔不由得神情一緩,然後似笑非笑的說道
“朕倒是小瞧了你這丫頭!竟然對朕這般瞭解……好!既然如此,那朕就給你一個機會,不過你倒是給朕說說,朕憑什麼不能殺你?”
“因爲臣媳說的是實話!”
面對着順承帝那審視和凌厲的目光,聶瑾萱神情不改的低聲迴應。話落,聶瑾萱更是緩緩的擡起頭,然後直視着眼前的順承帝接着說道
“因爲臣媳說的都是實話,王爺受傷千真萬確,之後惡化也是千真萬確,至於爲何會變成如此情形,皇上最爲清楚……當然,高公公應該也十分清楚纔是!”
聶瑾萱的臉上沒有一絲畏懼,而說到這裡,微微一頓,然後瞬間轉頭看向站在後面的高才庸。而此時一聽這話,高才庸瞬間一驚,接着趕忙反射性的低下頭。見此情形,聶瑾萱這才又將視線轉回到眼前的順承帝身上
“所以,臣媳句句實話,而也正是因爲是實話,因此皇上不會殺臣媳!”
偌大的房間中陷入了詭異的安靜。而此時,順承帝卻是徑自看着眼前的聶瑾萱,抿脣不語。
沒有人說話,連着空氣都反正讓人不安的味道。見此情形,一直低着頭的殷鳳湛終於薄脣微抿,然後徑自擡頭說道……可就在這時,還沒等殷鳳湛開口,卻聽順承帝忽然冷哼了一聲
“哼,實話?!但朕可以告訴你,在朕面前,一臉的正氣凜然,然後滿口說着自己竟是忠言實話的人多了去了!但實際上又是如何?還不是各個做了欺君忤逆之事?!所以,老四家的,你覺得你現在這麼和朕說,你說的是實話,朕就會相信嗎?”
“另外還有,如果你說的真的是實話,那爲何之外老四一直隱瞞不說?難道真的只是不讓朕擔心?哼,朕看着是未必吧!”
順承帝終究還是不相信聶瑾萱,可聞言,聶瑾萱卻不慌不忙的說道
“臣媳說的是實話,皇上不信,臣媳也沒有辦法。”
“哦?這麼說,你是放棄和朕解釋了?”
“不,臣媳沒有放棄!只是現在不能說!”
“不能說?此話何意?”
瞬間挑眉,順承帝面露疑惑。而此時,聶瑾萱卻微微將視線一轉,然後似有若無的看了眼房間裡的那些侍候的宮人們……
聶瑾萱沒有說話,可見此情形,順承帝卻瞬間眼睛一眯,然後擡手一擺。接着便只見後面的高才庸馬上會意的點了下頭,隨即轉身便將房間裡的所有宮人都打發了出去,連着他自己也在最後離開,同時將房門關上!
而等着衆宮人一走,順承帝這才又抿脣命令道
“好了,這回你可以說了吧!”
“是!”
恭敬應聲,然後聶瑾萱微微對着順承帝福身行了一個禮,接着就在起身的瞬間,便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
“首先第一點,臣媳要向皇上坦白,王爺在來祭春之前受傷之事,確實對皇上有所隱瞞!只不過,當時要隱瞞的原因,卻並非單單隻想着不想讓皇上擔心,而是怕太子殿下和雲王殿下等人非議!”
“怕太子他們非議?此話怎講?”
“回稟皇上,臣媳是個女人,所以有些事情,臣媳不便開口。可想來,就算是臣媳不說,皇上也應該清楚……太子殿下雖然表面溫和,但實際上卻是和王爺暗中對立。而時值祭春之時,所以皇上可以試想一下,一旦王爺說自己受傷,所以要修養不能去祭春的話,後果又會如何?!”
聶瑾萱低聲說着,而聞言,順承帝也不禁微微皺起眉,接着便只聽聶瑾萱才又接着說道
“想來,不用說也是冷嘲熱諷吧!畢竟,這樣的事情不是一次兩次了。而王爺的性子,皇上最是清楚,這等事情,從來不會多說一句。所以明知會這樣,爲何不在一開始就避免?!再說,祭春是皇族大事,豈能因爲這點傷就推脫,進而壞了皇上以及皇族衆人的興致?因此,雖然當時臣媳也曾多次勸慰,但最終王爺還是不讓臣媳多嘴半句。甚至因此和臣媳多次鬧得不愉快!”
“接着來都醉霞山莊後,王爺爲了不引起別人的懷疑,所以纔會每天都隨着皇上去紫楓林。爲此,臣媳多次氣的和王爺吵架,然後致使臣媳那幾天都是和家姐一起睡的,最後甚至驚動了貴妃娘娘。可隨後雖然在貴妃娘娘的調節下,臣媳回了房,但這時卻發現王爺腿上的傷,因爲這幾天在紫楓林的奔波,而徹底惡化了!”
“可這個時候,如果王爺卻已然不能說自己之前受傷云云了,否則更是找人懷疑。無奈下,臣媳只好幫着王爺將傷口簡單的處理一下,然後找來烈酒清洗傷口。但誰想到,本來這件事兒不過是大事化了了,可沒想到被高公公碰巧發現,隨即熱心的爲臣媳和王爺送來美酒!對此,臣媳雖然心中有苦難言,但又不能折了高公公的一翻美意,並且臣媳甚至高公公是皇上身邊的人,所以爲了不驚動皇上,便只好對高公公說謊。”
“事已至此,臣媳和王爺騎虎難下。而隨後高公公將這事兒告訴了皇上,皇上更是好意送來美酒佳釀。對此,臣媳和王爺感念皇上聖恩,所以當晚王爺雖然身體有傷不能喝酒,卻還是將皇上所賜的美酒一飲而下。可卻是沒想到,翌日一早,王爺原本已經稍有好轉的腿傷竟然嚴重惡化,甚至到了恐怖的地步!”
聶瑾萱說的平靜,美麗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可說到這裡,卻是微微一頓,然後聶瑾萱竟直直的看向順承帝,同時眼底隱隱泛起了一抹微光
“一夜的功夫,原本已然好了七七八八的傷口,竟四分五裂,鮮血染滿了被褥。當時臣媳大驚,卻也不敢聲張。因爲,臣媳不能說,也不敢說,畢竟,這件事情一旦曝光,到時候太醫院的太醫們前來查診問詢的時候追問,爲何之前都已經見好的傷口,會忽然變得如此?是不是之前吃了或是用了什麼不該用的東西的時候說,之前什麼也沒吃,只是喝了皇上御賜的美酒吧!”
……
房間裡鴉雀無聲。聶瑾萱和順承帝四目相對,卻是神情凝重的嚇人。而此時,站在一旁的殷鳳湛更是劍眉緊鎖,眼底眸光微閃。
接着直到過了好一會兒,順承帝才微微雙眼一眯
“這麼說,你是認爲,是朕暗中在酒裡放了東西,才使得老四的傷口惡化的嗎?”
“兒臣不敢如此妄想。但王爺確實是一夜間傷口惡化,而之前也確實除了皇上御賜的酒之外,什麼也沒有吃!”
“哼!你還真是敢說呀!”
“臣媳認爲,說了總比不說好!畢竟說了,至少王爺也好,皇上也好,都只爲問題的結症所在。可如果不說,那麼就會互相揣測!而在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比在心裡種下懷疑的種子,更可怕的事情了!”
迎着順承帝的目光,聶瑾萱不妨說出了自己最想說的話。而聞言,原本臉色陰沉的順承帝果然瞬間一怔,但接着卻又冷了下來。隨後又是在看了聶瑾萱好一會兒後,卻只聽順承帝忽然說道
“老四家的,你這是暗指朕懷疑老四嗎?”
“臣媳不敢!臣媳只是說出自己想說的話!”
“可在朕聽來,卻是爲何每一句都是對朕的明朝暗諷?”
“皇上恕罪,臣媳萬不敢如此大膽!只是說了實話,心裡話罷了!”
“呵……好一個實話,心裡話!倒是將朕說的如此小肚雞腸,多疑成性了!”
眯起眼睛,順承帝似笑非笑的說着。可說到這裡,順承帝卻猛的臉色一凜
“不過老四家的,朕還是那句話。你說了這麼多,可你真的覺得朕都會相信嗎?要知道,你可是老四的王妃,自然是護着老四的!”
順承帝一字一句的說着,可此時,聽到這話,聶瑾萱卻瞬間笑了
“如果皇上關心的是這個,那請皇上放心!臣媳並不是因爲王爺是臣媳的丈夫,才爲他說話的……因爲臣媳已經決定和王爺和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