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的房中一陣鍋碗瓢盆被打落在地的聲音四起,九月來來回回的一邊跳一邊向各個角落逃竄着,就在她好不容易跑到了門邊,正要打開門跑出去時,忽然,烈北風已追至她身後,一把揪起她的衣領就將她拎了起來。
九月卻是眼尾一勾,回眸朝他別有深意的笑了下,烈北風眯起眼,將她像個小雞崽兒一樣的拎到了後頭,正要往地上拋去,九月卻是忽然伸出手臂在滿是灰塵的地上一抓,然後就朝他的臉上撒了過去:“看我的化骨粉!”
烈北風臉色一變,驟然將她狠狠扔到了地上,擡起手便將眼前的灰塵抖散。
九月跌在地上的瞬間便迅速靠着牆角站起身,再又抓起身後牆角上的牆皮灰塵朝他用力一揚:“這回是真的!”
烈北風本欲上前擒她的手頓時收了回去,拽起身後的披風便在半空中一揮,九月立刻趁機抖開袖口,再次向前用力揚出一把在空氣中無色無味的東西,烈北風卻是驟然放開披風,冷眼看向她那一臉狡猾的小表情,出手便直接掐住她的脖子將她重重按在牆角。
“好一個忘恩負義的丫頭!身上的蛇毒已清,就活脫脫成了只白眼兒狼!”他用力掐住她的脖子,在九月因爲喉嚨被遏制住而低哼了一聲的剎那,沉聲道:“說!你是什麼人派來的細作?”
“細作你妹啊,你看我這半死不活的樣子像是細作嗎?”九月白眼一翻:“還有,你現在手心處和虎口處就不覺得癢嗎?”
烈北風一僵,驟然放開了她,低頭看了一眼果然已經有些發紅的手心和拇指的虎口處,想到剛纔她連續三次高喊什麼化骨粉的動作,立時臉色鐵青,一副沒想到竟然會中了她這種小丫頭的詭計的不爽之色:“你這是什麼毒?”
哪裡是什麼毒啊,還不就是曾經在樓晏身上用過的那種七花之毒,不過從這烈北風的氣場和身上隱約的酒腥味兒來看,他應該是經常喝酒,所以這種花粉在他身上是立竿見影。
九月忍住笑:“想解毒就先好吃好喝的伺候你姑奶奶我,等我吃飽喝足了,就幫你解毒,怎麼樣?”
烈北風冷眼看她,將已經發紅的手輕握成拳收了回去,卻是一臉孤疑的瞄了她幾眼:“前兩日聽山下的探子來報,有一輛從皇都方向來的馬車進了山谷,扔下了一具女屍後那馬車就走了,昨夜我特意到山谷中看看,卻只見你這本來已躺在地上一天一夜的‘女屍’忽然坐了起來,冒雨前行到那山腳下避雨。”
九月完全沒料到自己醒過來後發生的一切都被人看見了,她不禁掃了他一眼:“你在那附近觀察了我一整夜?”
“你可知無悲山是什麼地方?”烈北風沒有回答,只是迥然有神的黑眸盯着她,有着冷冽之意。
“我哪知道這是什麼鬼地方?我還想知道我是被哪個王八蛋給暗害了下了藥,然後就被‘棄屍荒野’了好嗎?這不就是皇都城遠郊外的一座荒山?要說有什麼特別,我看最多也就是被你這強盜頭子給佔王爲王了!”
九月話音剛落,便赫然只見烈北風以着肉眼幾乎看不清的速度從腰間拽出一把刀來對上她的脖頸,她表情一怔:“怎麼?還要殺人滅口?你的毒不想解了?”
“好一個佔山爲王!”烈北風冷笑:“不論你這是什麼毒,先死的也定是你,不如你先去黃泉路上給我開路,等着爺爺我被你毒死以後下去再重新算這筆帳!”
他驟然動手,便要直接在她脖子上開刀,九月連忙大叫:“等一下!”
看着眼前這剛剛還一臉的狡黠無懼,這會兒卻花容失色的蒼白小臉兒,烈北風冷笑着挑起濃黑的劍眉:“怎麼?有膽子潛進無悲山裡探路,竟還是個怕死的主?這皇帝老兒派來的人一個比一個窩囊!”
“你見過哪個奸細要在草地裡昏死一天一夜,然後再被毒蛇咬了一口後差點丟了小命的?既然你親眼看見我那一晚是怎麼活下來的,你就應該知道我不是什麼狗屁細作!要不是你去搶我的鳥蛋,我壓根兒就不可能招惹你這種強盜頭子!再說了,關皇帝什麼事,你看我這像是給皇帝辦事的嗎?像嗎?啊?”九月一邊說一邊提着氣挺着胸瞪他。
烈北風冷笑:“我管你像不像?你這種來歷不明的人本就該殺!”
九月白了他一眼:“那你還費那力氣找大夫給我治什麼蛇毒?讓我在山谷裡毒死餓死不就得了?”
烈北風卻是斥笑着收回了刀,看見她那鬆了一口氣的緊靠在牆角的表情,一臉意味不明的笑道:“爺爺想殺你很容易,但殺你也太過浪費。我這山上的兄弟都是多少年沒碰過女人的餓漢,看你這小姑娘雖然瘦了點兒但至少還是個女人,救活了你再扔到營裡好好伺候我那些兄弟,豈不快哉?”
“靠!”九月頓時嘴角狠狠一抽,被惹毛了:“你當老孃是什麼人?我是那麼隨便就伺候男人的?我是那麼隨便的人嗎我?”
“哦?那你隨便起來又如何?”
“我隨便起來?”九月忽然低下頭冷着臉,卻又慢慢的似笑非笑道:“你姑奶奶我隨便起來不是人!”
話風還未落下,她便已積聚起全身的所有力氣,並以手指染了袖中的毒粉,擡手便朝他的雙眼插去,烈北風劍眉一凜,赫然側身躲開,擡手便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看見她手指上的毒粉,立時罵道:“竟是個毒婦!”
九月卻是氣的不顧章法的在他眼前一頓亂抓,哪怕是她的手腕已經被她握住,靈活的手指仍然朝着他的眼睛彈了兩下,烈北風警覺的轉開頭並閉上眼睛,九月卻是直接一腳踩在他的腳背上,在他吃痛又震驚的轉回頭來瞪她時,她冷笑道:“我隨便起來的樣子,你喜歡嗎?嗯?”
烈北風卻是看着眼前因爲踩在他的腳上而站的與他相近的九月,近在咫尺的臉上染了一抹怪異的表情,別問九月她是怎麼看出來的,雖然他滿臉鬍子拉茬的,但從他的眼神就能看得出來那熊熊火焰中的愛慕。
她就說嘛,蘇九月這小身板兒雖然柔弱了點,但只要沒有胎記再好好打扮打扮也是個美女級的人物,像他這種粗野大漢難得聞到她身上的這種女兒香,一定是非常震撼的以及着迷的。
“你從茅廁裡爬出來的?”誰知烈北風忽然一臉無法忍受的直視着她。
“嘎?”茅廁?
九月愣住,就在她愣神的空檔,烈北風赫然一臉嫌棄的將她狠狠一推,她向後疾退的瞬間屁股撞到身後的桌角,痛的她臉色刷地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