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釀?”樓晏伸手拿過一壺酒來,打開壺蓋放到鼻間聞了聞,輕笑道:“好一壺桃花釀,放下吧。”
那丫鬟恭敬的俯了俯身,便走進了房間裡,將手中的托盤在桌上放下後,又親手將盤子一一擺在桌上,又倒了兩杯酒後,便安靜的退了出去,隨手輕輕的關上了房門。
看着那桌上所謂的桃花娘,九月臉有孤疑:“洛昌城距離北邊的大漠只隔了一座城池,這裡四季交換,並不會盛產桃花,這種桃花釀怎麼可能是青煙樓特意調製的東西,桃花不該屬於南方常見的麼?”
“平王府後山的園林中有一處桃花亭,那裡的桃花顏色較十方大陸上各處的桃花更爲鮮紅,而非白粉。”樓晏看了一眼杯中的酒液上漂浮着的桃花碎片:“太子如今敗下陣來,平王正值意氣風發,雖不想與我直面爲敵,但卻用了這種方式來暗示,提醒我不要將手伸進青煙樓。”
說着,他拿起那杯酒,放至鼻間又聞聞,然後淺啜了一口。
九月見他竟然喝了這酒,忙快步走了過去拿起另一杯好來確定這酒中是否有毒,確定沒毒後,才放下酒杯:“既然平王用這種方式來提醒你不要干涉他在暗中的這些謀劃,這酒菜中又無毒,這是不是可以算得上是他不想得罪你。”
“他若想得罪我,前幾日何勝君出事後他就已經派兵前來了。”樓晏放下酒杯,平聲道:“暫時太后不想動我,平王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是他們也動不了你吧。”九月坐了下來,拿起筷子便夾了兩口菜吃,本來今天就沒怎麼吃東西,這會兒正餓着呢,她一邊吃着菜一邊說道:“他們所忌憚的不僅僅是你掌握着元皇朝的兵權,還有你手中已經掌握的那些關於他們的把柄。先不說之前的那些,你始終不動聲色的沒有表露出來。就最近我所看見的,一個何勝君一個蝕龍門,再有眼下這還沒有查清楚的青煙樓,就已經是可以將他們制的死死的證據了。而你在漠北這麼多年,始終聞風不動,肯定掌握着更多關於他們的罪證。”
一個人的淡然是有原因的。
樓晏不僅僅是老謀深算運籌帷幄,他更是早已經看透一切,算準了這以後的每一條路。
他沒有反駁,顯然是她說對了。
九月拿起一塊小黃金酥來咬了一口,一邊嚼着一邊含糊的說:“樓十六,敢不敢告訴我,是不是所有事情都始終在你的預算和掌控的範圍內?你這麼老謀深算這麼狡猾,怎麼就沒用腦過度出現少白頭呢?竟然連一根頭髮都沒有掉。”
說着她擡起手抓了抓自己的頭髮:“你看看,我昨天晚上就熬的掉了好幾根頭髮,你們元恆皇朝的事兒實在是太燒腦了,各方勢力的事情也多,我要是你,早就掉光頭髮了。”
說着她又拿起一塊兒味道不錯的黃金酥來:“說真的,就真的沒有什麼事是你預想不到的?任何事情都在你的掌控之下,這也太可怕了。”
樓晏權當以爲她這算是一種誇讚,沒跟她計較,只是脣線彎出一絲好看的弧度:“預想不到和無法掌控的人或事,自然也有。”
“唔,比如哪一方面?”九月又吃完了一塊,舔了舔手指,有些意猶未盡,不過這黃金酥太油了,她再喜歡吃也還是決定先吃幾口其他的東西。
剛拿起筷子便聽見他清越的聲音傳來:“你。”
她握着筷子的手一抖,當即擡起眼瞪他:“我還不算被你掌控?我這大好的青春年華,本來就應該四處闖蕩,如果這些日子我沒跟你走的話,我興許已經在哪個地方做上受人膜拜的女俠了,可憐我這麼漂亮這麼優秀的姑娘現在這麼死心踏地的跟你走,完全就是敗給你了,你竟然說我是沒受你的掌控,我冤不冤啊?”
“情之所至,人之本能,這算是掌控?”樓晏輕笑。
他這話……
九月一邊吃着菜一邊細細的思考,好半天才反映過來,直接無語的狠狠咬着嘴裡的東西。
他的意思是她喜歡他喜歡的緊,愛他愛的太深,情之所至所以自願跟來的,並不是被他所控制。
她的確是被情緒所困,這一點她承認,但是他要不要這麼……
“自戀!”她直接說了出來。
樓晏笑,不過因爲此時外面已經能聽見隱約的動靜,他們二人便默契的沒有再多說,反正好酒好菜,都沒有毒,先填飽肚子比什麼都實際。
就這樣直到後半夜,子時已經過去挺久了,九月因爲昨夜就沒睡,現在困的坐在牀邊直打盹兒,樓晏重新打開窗子,站在窗前不知是在看什麼,她擡起手揉了揉鼻子勉強撐着精神也向窗外看去,見他是在看天,不禁道:“你在看什麼?”
“天狼星歸位,烽煙將起。”樓晏淡聲應道。
九月靠在牀邊困的不行,聽見他這句話當時就醒了:“啥意思?”
樓晏回身看向她:“阿九,平靜的日子就快過去了。”
九月頓了頓,重新坐回到了牀上:“我知道啊,現在已經各自都走到了一個極端點,所謂的平靜一直以來也都只是假象,這場仗早晚都會開打,就看誰的準備做的足,誰的勝券更多罷了。”
說着她便閉着眼睛靠在牀邊,嘴裡喃喃着:“蒼海雲山究竟是個什麼地方,怎麼武功,禁術,天象,戰術都有涉及麼?他們收不收女弟子?要不要我找時間去拜入門下,以後做你的師妹算了。”
“你這丫頭,怎麼什麼都想學,學無止境,不必苛求太多。”樓晏看向她,無奈淺笑。
九月撇了撇嘴:“這不是好奇麼,在我們那裡,一個電腦就可以解決一切了,人有時候連一加一等於幾都要用計算器去算一下,都以爲自己什麼都會,可其實只是會操控那些電子設備來填塞自己的大腦而己,人人都變的越來越愚鈍,我也差不多……所以,像這種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少之又少,於是才每一樣都想學。”
“你們那裡?”樓晏的目光掃着她:“是哪裡?”
九月一頓,記得自己跟他說過自己是一縷孤魂,異世之人,但他沒有細問過,她也沒有細說過,似乎這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