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九月把皇帝也給罵了,何勝君那一臉抱着懷疑的和森寒的表情才微微斂了斂。
畢竟纔是個十四歲的小丫頭,竟然有膽子在背後罵皇帝和晟王,要麼就是膽子忒大,要麼就是真的有怨念。
再瞧着這小丫頭長的機靈又眼露聰慧的模樣,何勝君沒有完全的信她,只忽然伸出手便一把拽起了九月的手腕,在九月掛着眼淚一臉呆萌的看向他時,他才放下了她的手腕,哼了一聲道:“果然是個半點內力都沒有的小丫頭。”
說着他就轉身坐到了一旁的雪地上,再次盤坐着,同時閉上眼睛:“想活命麼?”
“想!”九月非常誠懇的點頭,哪怕他閉着眼睛看不見,也將頭點的像波浪鼓似的。
“想活命就乖乖把解藥交出來,別以爲我看不出來你這小丫頭是在故意哄我,我何勝君已經活了這麼大年紀,你這種狡黠的姑娘雖是少見,但輕易也不會被你騙去,少跟我裝可憐。”
聽何勝君這翻話,九月也沒解釋。
雖說這老頭兒的確是挺精明的,剛纔也有些半信半疑,但後來又起了疑心,聽他跟自己說話的態度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滿是殺意了。
不過仍然是滿滿的威脅啊!
她這條小命活的可真不容易!
“沒有解藥,那些藥粉都是我臨時配的,混合在一起就是劇毒,我輕易不拿出來給人用,不過你這老頭兒內力深厚,能將毒壓制這麼久,我真是佩服。”九月裹着披風,整個人靠在避風的山壁下蜷縮着坐到了雪地裡。
何勝君先是閉着眼睛不說話,又過了幾分鐘後,才冷笑着睜開眼睛說道:“我體內的劇毒可不止這幾種,這幾十年我都活過來了,還怕你這點小毒粉不成?”
“不過……”他又頓了頓,擡眼看着忽然飄落的雪花,坐在紛飛的雪中如一尊蒼老而穩健的雕像:“樓晏這種年紀,竟能將長空破劍練就到絕學至端的地步,這麼輕易就破了我的氣門,致使我存在體內幾十年的毒一夕間攻至心脈,怕是也活不過這三日。”
“三天?”九月無意識的呢喃了一句。
你妹的!這老頭兒要三天才能死嗎?
這麼冷的天氣,不吃不喝遭着罪跟在何勝君身邊三天的話,等樓晏找到她的時候估計她已經是躺在雪地裡的一截冰棍兒了。
“怎麼?你希望我現在就死?”何勝君冷冷的掃了她一眼。
九月當即肅穆而視:“沒有。”
“小小年紀古靈精怪,別以爲老子看不出來你那些小心意。”何勝君再次閉上了眼睛:“你剛纔說,你叫什麼名字?”
九月嘴角抽了抽:“蘇九月……”
“嗯,對了,你剛纔說過你是蘇丞相的四女兒,是樓辭遠那個小雜碎的未婚妻?”
“您老人家嘴裡可真是沒點兒好聽話,叫晟王小雜種也就罷了,叫我們家世子小雜碎幹什麼呢?”九月很是不樂意的說。
“呵。”何勝君倒是樂了:“這麼說來,你倒還真是對樓辭遠情有獨鍾,既然如此,你剛纔還幫着樓晏那小子跟我做對?”
“沒辦法呀,我在晟王身邊的時候哪敢有一絲一毫的背叛,這不是終於解脫了嗎?”九月搓着快要凍僵了的手:“你現在要是能和我把晟王給弄死,從今以後我蘇九月一定給您老人家當牛做馬!”
何勝君的臉色一黑,冷冷的瞪了她一眼:“死丫頭嘴巴靈的很!明知道我現在氣門被破劇毒攻心打不過他,竟然還激我回去!”
“我可沒有激你,只不過這裡畢竟是元恆皇朝,晟王現在權勢滔天,這天下就相當於是他的天下,這地方就也是他的地盤,想要找我們兩個人,那不是很簡單?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己,既然早晚都會被找到,我們不如想個辦法弄死他算了!”
何勝君沒說話,顯然是現在不想再說這種話題,看了一眼遠處:“已快黎明瞭。”
九月沒有接話,只整個人靠在山壁下,冷的渾身難受卻也不能叫苦,只時不時的瞟一眼遠處。
是啊,折騰了一夜,快黎明瞭。
樓晏這會兒正在找她吧,可剛纔這老頭兒也不知道是捆着她躍過了多少樹林和山頭,就算他手下精兵數萬,也很難馬上找得到她,這裡又沒有二十一世紀的GPS定位追蹤器,失蹤了還能找得見信號,在這種沒有信號的時代,如果她真的就這樣凍死在這裡,陪着這個老頭兒死在這裡的話……估計自己的屍骨幾年內都不會被人發現……
越想越覺得鬱悶,她乾脆忽然站起了身:“凍死我了!我得找個山洞避避風!”
何勝君仍舊坐在那裡不動,閉着眼睛說:“你去找,找到了來告訴我。”
還真是自信她跑不了啊!
九月暗暗白了他一眼,轉身便走,結果腳下剛一動,便忽然感覺到身後的聲音,下意識的回身避開,低下頭就看見何勝君的長鞭已經向自己的腳腕上纏了過來。
她詫異的回頭,見他仍舊坐在那裡,只有一隻手裡握着長鞭的一段:“你再向前走一會兒就能看見一個山洞,不過裡面髒亂惡臭,你收拾乾淨後來叫我。”
他這條鞭子很長,估計是早就熟悉了這山上的各個位置,也算準了山洞離這裡的距離與他鞭子的長度差不多。
剛還以爲他防心不重,沒料到還有後招。
九月沒有罵出來,只忍了忍便一聲不吭的轉身走了,按着何勝君所說的方向只往前走了一小段距離,果然看見有一個很大的山洞,不過山洞裡卻是有幾具屍骨和動物的毛皮,好在現在是冬天,空氣冰冷山洞裡沒有腐爛的惡臭味,不過看着那滿地的屍骨和毛皮也看得出來,這裡的屍骨是被人扔進來後活活被那些洞裡的野獸吃光了肉,只剩下滿地的碎骨。
縱使身爲法醫,看着這一幕仍舊不寒而慄,不過正因爲她是法醫,所以即使覺得難受也不會有多少驚嚇,只是覺得太過不可思議而己。
她直接走進山洞裡去,蹲下身拾起一塊頭骨在手中仔細看了看,頭骨上還有野獸留下的齒印,但看地上的那些皮毛,像是某種野獸留下的,野獸該是已經被殺了,是誰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