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不動聲色的看向城主府前院的方向,看了一會兒後,才輕道:“這世間從來都不缺聰明人,就怕這個何豐年喜歡各種新鮮的女人是假,以這種方式來隱蔽自己是真,能被太后如此重用在洛昌城做個城主,他可能只是個花心的廢物麼?”
雲齊聽罷,有些明白了,便沒有做聲,跟着九月悄悄的向裡走。
他們先是按照胡家人與送菜的工作所指示的位置去了胡水兒的屍體被打撈上的地方,是一片與府外流通的清河池,正是因爲與府外的河道流通,所以這水雖然冰涼刺骨,但並沒有被凍結成冰。
到了清河邊時,雲齊在附近探路順便給她通風報信,因爲這裡前幾天剛剛死過人,所以向在向清河池這邊路過的人不多,古人多忌諱這種剛剛死過人的地方,一年內這裡就會被荒蕪下來,過了這個風聲纔會有人敢來附近走動。
這也正好趁了九月的心思,她在河邊檢查着四周的痕跡,雖說已經過了幾天,但這裡畢竟是在水邊,天氣再冷也有水氣將邊上的地面與雪地凝結成半雪半冰的狀態,而這種狀態會凝固起來不會輕易被雪覆蓋也不會被馬上融化。依照洛昌城這寒冷的天氣來看,這三四天裡這附近的雪是不會化開的。
在河邊以手摸了半天,也沒摸到什麼可疑的腳印或者痕跡,再又看了看四周,白石爲欄,地面也是白石板路跨在已經因冬日寒冷而枯黃被雪覆蓋的草地正中,對便是前院的前院,可見其富麗堂皇,雖然此時已經是雪日的雪景,便仍可預見這裡夏日是如何的花團錦簇剔透玲瓏,後院的牆上甚至掛滿了薔薇的枯騰,凝成白色的像雪掛似的冰晶。
如此一看,這城主府裡的設計倒是一派寶相,可見那個城主何豐年是個極爲講究的人。
再又看了一眼池裡的水,她旋身走了出去,雲齊這會兒正要走進來,看見她出來了便說道:“來人了!”
九月點了一下頭,沒有多說便直接跟着雲齊兩人躲到了臨側的假山後邊,探出頭去就看見那兩個所謂的何大人正一邊言笑一邊向這個方向走來。
“何太傅說笑了,太后雖是下官的表姑婆,卻也終究只是表字親,下官縱使姓何,也不過只是這地方的一個父母官,三府的知府罷了,這關於對西番百姓開倉放糧之事實在不是下官可以隨意決定和左右的,畢竟這洛昌城雖是糧食大城,但城中人皆以糧食爲生,誰家都不可能輕易拿出糧食來放糧……”
“何知府這話本官自然是懂得,不過如今平王那邊已經開始有所動靜了,我們若是再不做些什麼在後方助助力,這到時平王若是得了皇位,我們何氏一族又將會被置於何地?你別看太后在宮中如今無人敢輕易得罪,又極有可能將平王扶上主位,但太后畢竟已經年過八十,誰都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下官明白,何太傅是希望下官在開倉放糧時在百姓和皇上這兩方的心中對我們何氏不再排斥和謹慎,但自從太后試圖參政後,我們何氏一族一面被太后扶持,一面被皇帝所打壓,這日子其實並不好過,下官自然是懂得,可是這開倉的事情,下官實在是無能爲力啊!”
“你知府衙門裡被蟲蛀了的糧食就夠開倉放糧半個月的了,何須等那些百姓的上繳?”
“這……呵,何太傅也是太看得起下官了,下官就是一個小小的知府,府中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的糧食……下官的俸祿更是不及您的三分之一,這等事情,下官也實在是有心無力……”
那兩個何大人一前一後的走着,九月聽着聽着便轉眼看向雲齊,悄聲問:“西番怎麼了?需要放糧震災?”
“西番不屬於北地,往年很少下雪,可今年西番卻是最先下雪的,而且連續下了幾天的大雪,已經成了雪災,不少流離失所的西番百姓被迫擠在一些破廟裡住,已經凍死餓死了不少人。”雲齊說。
這件事九月還真是沒聽說過。
她又不是多麼關心元恆皇朝國家大事的人,不過漠北習慣有防寒的一切東西,西番之地的人沒有那些禦寒的設備,會遭了雪災倒也是不奇怪。
也不需要多問她便明白,漠北這麼一塊最大的肥肉已經被樓晏吞在了嘴裡,平王和太子擠破了腦袋也爭不過去,現下西番之地因爲太子當初的霸道殘忍而失了民心,正是平王爭取鎮守西番之地那些小部分兵權的好時機,而若能得到西番百姓的支持和愛戴,平王的勝券也就更多了一些。
所謂得民心者得天下,平王此人倒是個狡猾的貨色。
不過聽這兩個何大人的談論倒也是聽得出來,雖然他們有心相助,但都偏於自私和安逸,不願意爲此付出太多的自己那份力。
直到那兩個何大人走的遠了些,九月回頭看向前院的方向:“我剛纔在河邊沒看見有腳印和胡水兒落水時留下的任何痕跡,你去後院的丫鬟房還有小妾房的附近走走看,遇見什麼可疑的人就盯住,等再和我會面的時候告訴我,我去查。”
說完她便要一個人去前院看看,雲齊卻是叫住她:“爲什麼是你去前院我去後院?我是男人怎麼能去丫鬟房和小妾的院子?那種地方我不可能……”
九月腳步一頓,回頭斜了他一眼:“看看你自己現在這一身打扮,說你是男人,誰信吶?”
雲齊一愣,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女裝,臉色一黑,忍了忍後擡起眼道:“那爲什麼你不去後院?”
“廢話,何豐年也算是這城主府裡的大BOSS了,姑奶奶我親自去會會他,難道讓你去會他?就你這點智商露出了馬腳怎麼辦?”九月說着就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趕緊去,別婆婆媽媽的,你要是在這件事情上立了大功,等回去我就跟你們家十六爺說你的好話,讓他提你做一等侍衛,跟承封平起平坐!”
顯然雲齊這小子在王府裡莫莫無聞太久了,不可能沒有野心,起碼做一等侍衛的野心還是有的,他聽見她這話便直接兩眼一亮,二話不說的轉身走了。
嘖,走的還挺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