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妃娘娘即將臨盆,皇上仍夜宿錦春殿?”
“……”上官原的面色難看了下來:“這後宮宮闈之事,難道還要拿到朝政大殿上來說麼?”
這等事情在場所有官員都是難以啓齒,可九月那聽似少女無意又懵懂的話,這些官員怎麼可能不明白。
都是前朝舊臣,家中妻兒的年紀都不小了,也就是說,這在場的都是過來人,都知道女子懷孕時,特別是即將臨盆的前兩三個月絕對不能再同房,可上官原竟然一如既往的夜宿錦春殿。
加上九月說錦妃每日春風滿面的形容,顯然就是同房了!並不僅僅是夜宿而己!
這哪裡是在細心保護龍子!
分明就是在有意無思的想讓錦妃早產或者胎死腹中!
可這種話,在場的各臣又一時間無法說得出來,畢竟誰也不知道皇上是否真的與錦妃同房了,便也只能持着懷疑的態度若有所思的看着地面上赫連蕊的屍首。
上官原亦是暗暗蹙眉,卻又無法責問九月。
畢竟九月的話明顯就是在說皇上很照顧錦妃也很疼寵錦妃,明顯是在向着自己的,可這話到了這些舊臣的耳裡又變了一種味道。
再又見那九月年紀輕輕的還是個姑娘,該是不可能懂得的這些事……
上官原冷冷的看着殿中的衆人,正要開口,忽然門外傳來太監的通報聲:“皇后娘娘駕到——”
衆官皆轉身對着從大殿正門雍容緩步走入的皇后行了官禮:“皇后娘娘。”
皇后走進殿門,淡淡掃了一眼地上那被白布蓋着的赫連蕊,然後一雙銳利的鳳眸看向殿中的官員:“諸位都是我迦爾國朝中舊臣,維護迦爾國赫連氏一族的血脈也實屬應該,可這裡畢竟是迦爾國朝政大殿,就這樣將一個已死的妃子放在大殿之上,是要置我迦爾國國運爲何地?”
皇后聲音一出,幾個舊臣便暗暗皺起眉來:“臣等只是在商議錦妃之死,並無要將錦妃的屍體在大殿中公之於衆的意思,只是這……錦妃畢竟是……”
“畢竟是赫連氏最後一個血脈?”皇后冷聲接話,直接步入皇帝的方向,到了皇帝身旁時,看着面色略有些難看的上官原:“皇上,依臣妾看,諸位舊臣這是藉着錦妃之死的理由來逼您交出皇權呢。”
上官原擡起眼,看着皇后,不動聲色間已猜出皇后來此的目的,便直接低眸看向殿中那些當即便慌了的衆臣,眼神一冷:“朕看,也是如此。”
十幾個舊臣中,有五名當即便走上前跪了下去:“皇上,皇后,臣等並無此意,臣等皆知皇上與皇后這十年來悉心照料迦爾國,讓我迦爾國仍一息尚存,若非皇上這十年來的決策與指引,我們這片千年神土怕是早已經易主了!”
聽見這話,上官原才滿意的笑了笑,還沒開口,便忽然聽見殿外傳來一道冷漠的聲音:“迦爾國雖還是迦爾國,可難道現在就不算易主了麼?”
這聲音……
上官原面色一頓,擡起眼便看見從大殿門外無視大內侍衛的阻攔,穿着一身鎧甲走進門來的任尋。
“任尋?!”上官原目色寒了寒。
任尋直接步入大殿,眼神冰冷的盯着那坐在龍椅之上的上官原:“皇上,任尋還沒死,您是不是覺得很蹊蹺啊?”
殿中的十幾個舊臣看見任尋的出現也皆是驚訝:“任大人?你不是已經被……”
“我不是已經被皇上罷了官,更又早在很久之前就罷免了所有軍機事務,多日前因爲出言頂撞了皇上幾句,就被執了杖刑了嗎?”任尋冷笑着接過話:“的確,任某本該已經在被杖刑的那夜就被棄於宮外後自生自滅,也該是已經被宮外的野狗刁去分了屍,怎麼可能還活生生的站在這裡!”
上官原看見任尋這義氣凜然的站姿和腰間的佩劍,已經站起了身,眯起眼。
“是任某命大,將死之時遇見了我迦爾國神女,被神女救走,極盡全力的救治我的性命,我現在才能站在這裡,拿着先帝在位時曾秘密給我調動三軍的令牌,親自前來掀翻上官氏的政權!還我赫連皇室江山!”
殿中羣臣一片譁然,先是任尋口中所說的神女,還在震驚中,便被他一句先帝曾秘密交給他的調動三軍的令牌而驚住。
“任大人……?”幾個舊臣因爲聽見了神女二字而目色驚駭的向他走了過去:“你剛纔說什麼?神女?我迦爾國神女?早在一年多以前,元恆那邊就已經傳來了消息,說是蘇昇平的四女兒蘇九月已經被晟王在押送回皇都的路上處決了,錦枝公主和她的兩個女兒都已經香消玉殞,怎麼可能還會有神女的存在?”
上官原亦是赫然瞪着那任尋:“大膽任尋!既然敢擅闖朝政大殿直逼朕的面前,如此放肆的說這等謀反之言!更在此地放下這等荒謬之談!”
任尋泰然自若的冷笑,直視向那正站在龍椅前面色森寒的上官原:“誰說神女死了?又有誰能證明神女已經死了?更重要的是,赫連氏血脈仍在,衆位大人不要忘了,當年被秘密送走的那個小世子,赫連展,你們難道忘了麼?”
皇后冷靜的聽着在場的這些言論,忽然轉眼看向上官原,小聲道:“陛下……”
上官原沒有看她,只冷盯着任尋:“十年前先帝攜同所有皇室家眷登船欲逃離迦爾國躲避天譴之劫,卻在渡江之時被雷神所劈,全船的人無一倖免,同日,城中所有赫連族人一夜間全部離奇身亡,這等神蹟難道還有假?你若想逼宮謀反,隨便找個女子來冒充神女,隨便找個十歲的孩童來說那就是赫連展,難道他們就是了麼?”
被這殿中人來來回回討論着的神女此時正安靜的站在相國大人的身後,眼神在上官原和皇后的臉上來來回回的看。
發現皇后每一次目光落在地上的屍體上時,藏在袖中的手都會不自覺的收緊了一下。
盯了很久,九月心下已經有了些方向,便向前一步,站在相國大人身旁輕聲說:“任大人他來的還真是時候,我已經找到最合適的韌機了,相國大人,可否讓我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