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墨沒有說話,在落地的那一刻擡起眼面無表情的看向樓晏的方向。
這晟王樓晏的武功風格,在十方大陸上很少見,非正非邪,光明處華彩萬丈,詭異處落血無聲,只能隱隱感覺與雲海蒼山一門有關,但卻又看不出究竟是哪種路數。
於是浮墨也只是冷眼看着他們,一手撫着胸口,看樣子樓晏只是輕輕的扔去了一個東西,竟然就使他受了不輕的內傷。
“膽敢在我面前搶人,浮墨,你以爲元恆是你迦爾國境地,容得你胡做非爲?”樓晏神色冷然。
九月怔了一下,樓晏不是說過浮墨不會傷害自己麼,可怎麼似乎並不希望浮墨靠近自己。
浮墨咳了一聲,冷然一笑:“晟王殿下莫不是忘記了多年前曾對我們國君的承諾?你承諾過會找到錦枝公主和神女,護她們安好,待找到我浮洛一族時便將公主和神女交還給我們,神女是我迦爾國皇族正統,有屬於她自己的使命在身,你卻強留在身邊,究竟是何用意?”
九月聽的又呆了呆,還沒反映過來,便只見浮墨面無表情的忽然揮動浮塵,當即一陣狂風襲來,就在這剎那樓晏已攜着她飛身而起,紫影一閃,快如流光,完全沒被浮墨招來的邪風所擾,更在浮墨欲再度動手時,身子一掠便已至暖閣門前。
樓晏將九月推向門裡,九月並沒有進門,只是站在門前看見樓晏指尖拈着一枚自空中而來的針,她驚詫,沒料到浮墨竟然會放出這麼狠的招數,當即有些不確信這個浮墨剛纔要將自己帶走究竟是要效忠自己還是殺自己了。
不過看起來,他的殺意似乎僅僅是對着樓晏,這一次的狂風很巧妙的避開了她,只讓她的髮尾隱隱吹動了一下。
樓晏看着手中的針,若有所思,須臾淡淡道:“曾聞浮洛家族的繼承人精通各類針藥毒劑,今日倒是開了眼界,這小小的針上所施的毒足以至中針者身體麻痹三五日,剛纔若是隻避開你的風卻沒避開這針的話,本王今夜子時之前便也該是一具死屍了。”
浮墨輕攏拂塵,冷眼看向樓晏:“晟王殿下失信在先,我對你不客氣也是實屬應該。迦爾國神鸚跟隨在你身邊多年,如今終於找到主人,你卻是一人一鳥都束縛在身邊,是何用意?”
“喂。”九月終於找到機會搶了話鋒:“什麼叫一人一鳥都被樓晏給束縛在身邊啊?我有手有腳,八兩也有翅膀會飛,都沒被關起來,我們自由的很,哪裡是被束縛了?再者說,你既然是浮洛家族的傳人,該效忠於我,幹嗎每次見面都是先大打出手?你究竟是抱着敵意而來還是有什麼目的?”
浮墨清冷的眼神在九月的臉上掠過:“迦爾國皇族沒落,以我浮洛家族爲首的數百忠臣與家族都還在等着正統皇族血脈回國後帶領我們奪回政權,而你既明知道自己是何身份有何使命,卻始終跟在晟王身邊,完全沒要回去的想法?”
九月有那麼一瞬間的怔忡,卻是沒有說話。
這浮墨的意思是讓她回迦爾國奪皇位嗎?她一個女人,回去奪皇位?
但是她沒有問出來,只是眼神略有些疑惑的看向那個浮墨,見他在望向樓晏時眼中那清涼涼的冰霜之意,再又見本該在今夜出城的樓晏神色清然的站在自己身旁,沒有要將自己交給浮墨的打算。
樓晏說過迦爾國的種種危險,也沒有隱瞞過她的身份和使命,就像當初在丞相府時,赫連錦枝也若有若無的提到過這些相關的事情,只是那時候說的不夠清楚,太隱晦了,九月不是太理解,不過結合到現在來看,她是懂了。
所謂的迦爾國神女,是迦爾國沒落皇族中唯一的正統繼承人,也就是說,改變迦爾國現今局面的人,是她自己。
從始至終她都沒想過這麼複雜的事情,她要自由,要開心,要快樂,要活的精彩但卻一定要隨着自己的心意而活,沒想到有一天會發現自己的身上有這麼多的責任和使命。
“樓十六。”她站在樓晏的身邊忽然用着只有他一個人能聽得見的聲音輕輕的問:“他說你失信在先是什麼意思?”
樓晏轉眼,深邃的黑眸在她疑惑的眼瞳中看了一眼,輕道:“十餘年前,我才十幾歲,隨師父出行邊境,偶然途徑迦爾國邊部的河流,一隻七彩神鸚從一艘漂流在河中的船上飛了出來,待我們上船時看見船中血流成河,在船艙處的幾具屍體中,有一個人還殘存一口氣,他便是你的外祖父,迦爾國曾經的國君赫連旬,他見神鸚竟然肯歸順於我,也許是冥冥中受到了神鸚的指示,便將可以統帥迦爾國邊部各族的虎符交到了我的手上。”
浮墨顯然是聽見了樓晏的話,沒有開口阻止,也沒有再上前進攻,只冷眼看着他們。
九月聽見虎符的時候,秀麗的遠山眉動了動,但也只是一瞬便歸爲平靜。
“赫連旬向我說明了迦爾國被外族謀權篡位的密事,將遺昭同時交付給我,並交代自己還有一個女兒嫁到了元恆皇朝,他還有一個從未見過面的外孫女,請求我找到她們母女,一定要將她們母女照顧好,如果她們母女二人生性喜靜,便不要讓她們母女再踏進迦爾國一步,平平安安度過此生。”
樓晏的話音剛落,浮墨便冷聲道:“晟王殿下莫不是誤會了國君的意思?國君既將虎符和遺詔託付給你,你必然是看過遺詔,遺詔的內容與神女有關,你明知神女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卻將她捆綁在身邊,究竟是何居心?”
樓晏毫不生氣的輕笑:“我的居心?自然是私吞虎符調動迦爾國邊部百姓吞併迦爾國。”
聽出樓晏是在戲耍於他,浮墨亦是並不惱怒,卻是同時冷聲道:“晟王殿下乃元恆一代賢明,但我迦爾國中事似乎不在你可以插手的範圍內,既然當初你承諾給國君的一切都已經兌現了,現在是否應該將神女與神鸚交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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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九月將話題給收了回來:“我又不是什麼貨物,什麼交回來還回來的?能不能換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