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翦收到信的時候臉色十分複雜,就像是攪進了各種顏色的染缸,最終還是黑了下來。
從過去到現在,秦之翦都覺得自己沒有什麼對不起皇帝的,當年明非師太把秦政送進宮的時候他是不願意的,當時他也不小了,又是從那樣的地方出來的,自然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知道秦政很有可能去了就回不來了,可是秦政還是質疑代他進了皇宮。因着這份情意,先帝駕崩的時候,他沒有怪秦政沒有通知他,讓他沒有機會給先帝送終,其實他一知道,沒能在先帝面前把二人的身份調換過來,他便可能再也不能恢復真實的身份了,可是他不在乎,秦政是他的表兄,也是他的堂兄,流的都是皇室的血,誰坐皇帝又有什麼不一樣,除此之外,或許也是因爲他有一顆渴望自由的心,基於這些原因,他幫着勸說明非師太,雖然明非師太因爲不滿秦政的做法出了家,可畢竟還是沒有再提讓二人把身份換回來的事情。
秦政登基才一年,邊關告急,匈奴一改往常搶完了便走的作風,一連搶佔了大秦三座城池,秦政因爲剛登基,手上並沒有可用的人才,那些原本驍勇善戰的將軍不是不聽他的,便是畏懼匈奴人的狡詐兇狠,是他又一次瞞着明非師太領兵出征,只用了短短半年的時間便凱旋而歸。
他回京的時候,秦政還帶着文武百官出城門相迎,用沒人聽得見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聲喚他好兄弟,這纔過去多少年,彷彿剛剛發生過一般,可是眼下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秦政是擔心他要奪回皇位了吧,可是他從來沒有這麼想過,秦政又怎麼會突然想到這個呢?他在西北一待便是四年,出了金鎏的原因外,他也是爲了表明自己的立場,難道秦政沒有看出來嗎?
深深的嘆了口氣,秦之翦真不知道自己是做錯了什麼才讓秦政這樣誤會自己的了,可是不管怎麼樣,他是不會讓金鎏回京的了,明非師太他是不擔心的,只要明非師太自己不要太倔強,秦政不會拿她怎麼樣,畢竟那是他的親生母親,可金鎏便不一樣了,若是讓秦政曉得他對金鎏的情意,難保他不會用金鎏來要挾自己,京城的事情可以傳到這裡,若是京城那邊有心,這邊的事情也能傳到那邊去!
秦政正在苦惱,金鎏在外面敲了敲門,得了允許後走了進來,見秦政只穿了一件單衣坐在書桌旁邊,從衣架上取了一件袍子披在他身上,道:“雖然是夏季,夜裡也是有些涼的,王爺怎麼只穿見單衣便坐在窗口吹風,也不怕感染了風寒。”
“我沒事。”秦之翦拉了拉金鎏給自己披上的衣裳,伸手拽着她的手,道:“怎麼還沒睡,是不是擔心聖旨的事情?”
金鎏點了點頭,側身在扶手上坐了下來,道:“越是在這裡待的久了,便越是不想回京城了。”
秦之翦側過身子,讓金鎏坐的更穩一些,他如何能不曉得金鎏心裡在想些什麼,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她想要怎麼樣,自己都能順着她寵着她,回了京城,雖然她是回自己的家,可是她家的情況他也是清楚的,遂笑着寬慰她道:“不想回去不回去便是了,有什麼好苦惱的。”
“那怎麼能行,皇上都下了兩道聖旨了。”金鎏張口說道,語氣很是無奈,她就不明白了,皇帝爲何非要讓她回去不可,她又不是正兒八經的朝廷官員,幫皇帝治理了瘟疫不就得了,還要管她這樣那樣的,讓她實在有些不耐煩了。
“說不得是你家裡人進宮求皇上早日召你回京的呢,畢竟你也是個女孩兒家,出門在外這麼長時間,又沒有家裡的大人在,他們怕你在外面被人欺負。”雖然秦政的一些做法讓秦之翦有些不舒服,可是他還是會下意識的幫秦政說話,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秦政能不顧這份兄弟情義,他卻不能。
金鎏聞言臉上卻露出了鄙夷的神情,道:“王爺是說我爹?那是不可能的,我替皇上出來辦差事,我爹高興還來不及了,哪能爲了早讓我回去而催促皇上,若是說我娘或者祖母倒還有些可能,但是他們也不會求到皇上面前,只會去求王爺的義妹寧妃娘娘!”
“她……”金鎏話音剛落,秦之翦的眉頭便皺了起來,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
金鎏從秦之翦的表情裡也看出了一點異樣,回想起過去慕容勝雪做的種種,還有她這次一定要皇帝把自己召回京城,猛然明白了過來,其實慕容勝雪以前跟她說話的時候也是透露過一些,只是慕容勝雪是皇帝的妃子,金鎏沒有想那麼多,現在把所有的事情都聯想起來,倒是全都明白了,歪頭望着秦之翦道:“寧妃娘娘的心上人,該不會就是你這位義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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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這樣才能解釋慕容勝雪做的那些事,又是想讓她嫁給皇帝,又是在秦之翦回京之前讓她來這裡治理瘟疫,說來說去都是不想讓她和秦之翦在一起,可是她又是什麼時候曉得秦之翦喜歡的是金鎏呢?
秦之翦現在心裡想的和金鎏想的差不多,擡頭見金鎏斜着眼睛望着自己,曉得她一定是心裡不舒服了,伸手去拉她的手,卻被她拍開,忙堅持不懈的又伸手去抓,好不容易抓到手裡,也不等她掙扎,便開口道:“你這生的是哪門子氣,就算她對我有心,我對她也無意,我現在之後悔當初不該讓她撞見我和你說話。”
“王爺和我說話,什麼時候?說什麼話?我怎麼不記得王爺跟我說什麼表達情意的話呢?竟然能讓一個旁觀者看出來。”金鎏不明所以的問道。
秦之翦見金鎏露出一臉迷糊樣,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道:“你就是個糊塗蛋,我已經暗示的那麼明顯了,你怎麼就感覺不出來,我堂堂一個王爺,給你烤兔子,又幫救丫鬟,還半夜三更的進你的屋子跟你辭行,你怎麼就一點也感覺不出來?”
“哎呀,疼!”金鎏一把扯下秦之翦的手,撒嬌一般的叫了一聲,瞪了他一眼道:“我那會兒纔多大,誰曉得你堂堂一個王爺,要什麼樣的美人沒有,會看上我這麼個小丫頭!”其實金鎏是想說我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你又做的這麼含蓄,我怎麼看得出來,只是沒膽子說出來罷了,畢竟這時代的女子,有幾個是談了戀愛才成親的,都是盲婚啞嫁,能成親前看一眼未來夫君的長相就算是不錯了,哪裡有像她和秦之翦這樣,能躲起來談情說愛的,這還是在富源縣,這個沒人管的地方,若是在京城,只怕也是不行的,想到這裡,金鎏又覺得高興起來,重獲一世,她還能在這麼封建的時代談場戀愛,也算是老天爺沒有薄待她了。
秦之翦見金鎏臉上露出了笑容,知道她已經不生氣了,卻還是有些爲自己以前的付出而不平,道:“你個小沒良心的,別人說我,你也要跟着別人一起說我嗎?”說着便去撓金鎏的癢。
金鎏最怕的就是這個,加上想起之前王府的管事秦勇防她跟防狼一般的樣子,更是忍不住笑出聲來,掙扎了一陣,實在是笑的受不住了,只得笑哈哈的開口求饒,秦之翦卻是不管,只撓的金鎏笑的快要沒了力氣,虛脫在他的懷裡才罷休,緊緊的抱着金鎏,感受這難得的溫情時刻,想着若是事情真如飛鴿傳書上說的那樣,只怕他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這樣愜意的心情了,不由的又加重了幾分力道,似是要把金鎏嵌進自己的身體裡一般。
秦之翦忽然的動做讓金鎏有些心慌,還以爲他又動了心思了,忙掙了一掙想擺脫他的懷抱,秦之翦卻把她抱的更緊了,悶頭在她的頸間啞聲道:“別怕,讓我抱一會,就一會!”
秦之翦突然低沉的語氣讓金鎏一陣心軟,便停止了掙扎,由着他這樣抱着自己,也不曉得過了多久,金鎏還以爲秦之翦已經睡着了,推了推他,輕聲問道:“王爺方纔說我若是不想回去便不回去了是什麼意思?”
秦之翦卻並沒有睡着,聞言怔了一下,悄無聲息的嘆了口氣,他料到金鎏還會追問,想了想纔開口道:“現在不是不想不想回去的事,而是你不能回去了!”
若是金鎏沒有提到慕容勝雪,秦之翦或許還會讓金鎏回去,可是既然曉得是慕容勝雪操控的這件事,那他便不能讓金鎏回去了,他到現在還清楚的記得慕容勝雪那晚說的話,她說一定會讓他後悔的,現在他最在乎的就是金鎏,慕容勝雪一定不會放過金鎏的。
金鎏從秦之翦的語氣裡聽出了事情的嚴重性,轉身面對面的望着他道:“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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