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叫喊聲,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有人認出了被圍在中間的金鎏和躺在地上的人。
“這不是金大人家的三小姐嗎?喲,出門遇見這種事,一定是嚇傻了,你瞧她還直愣愣的盯着地上的人看呢,連動都不會動了!”
“是被嚇着了吧,真是可憐……咦?躺在地上的那個不是住在城北宗室營的山爺嗎?該不會是真的死了吧!”
“還真是他!嘖嘖……從這麼高摔下來還能不死?”
“聽說他們家被他老爹敗了,若不是頂着宗親的名號,只怕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了,他倒是個好的,知書達理,爲人文文氣氣的長的又文靜,看樣子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吧!真是可惜了!”
“好像是二十四,因着他老爹的關係,沒人願意把自家的閨女嫁給他,去年才娶了一個小小營房官家的庶女,聽說那女子在家的時候便不是什麼好的,嫁過去那邊還是借銀子辦的喜事。”
“我也聽說了,你說這麼窮的人,怎麼還有銀子上酒樓來……哎,你們快看,上面有人!”
突然有一個人高喊了一聲,衆人紛紛擡頭朝上面望去,金鎏也反應過來,下意識的擡頭往上看,之見圍欄斷裂處,站着一個穿着天青藍的年輕男子,像是也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看到金鎏的時候卻愣了一下,見她也認出了自己,輕輕的對她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圍欄邊。
“那不是欽天監監正大人家的五少爺嗎?難道人是他從上面推下來的?看他樣子不像是會殺人的啊!”
“長的白淨便不會殺人了嗎?”說話的那人立馬被人呲了一句,又感嘆道:“只是監正大人家的少爺殺了人,山爺的冤只怕是難伸了!”
“山爺可是皇親國戚!”有人不服道。
“什麼皇親國戚,都落魄成這樣了,你瞧瞧他身上的衣裳,衣襬還打着補丁呢!”
……
“小姐!咱們還是快走吧!”在人們的議論中,碧璽終於回過神來,拉着金鎏便往外走。
金鎏也覺得自己的身份不宜摻和眼前的事,低着頭跟着碧璽往後退了兩步,還未退入人羣,一羣身穿衙役服飾的官差便走了進來,連帶着把她們也擋了回去。
官差的中有一個矮矮胖胖的像是頭頭,銳利的眼神掃了現場一眼,黑着臉在那名叫山爺的人身邊蹲下了身子,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眉頭一皺,又按了按他的脈搏,臉一下沉了下來,起身問周圍的人道:“這是怎麼回事?人是怎麼死的?”
周圍原本還熙熙攘攘的人羣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有一個大膽的伸手指着上面圍欄破損處道:“是從上面掉下來了的。”
矮胖官差轉頭望上面看去,轉身見穿天青藍衣裳的男子從酒樓裡走了出來,愣了一下,忙上前行了一禮,“見過五少爺,五少爺怎麼也在這裡。”
“邢捕頭。”封城遠對矮胖官差擡了擡手,道:“我是來這裡會朋友的。”
“那五少爺的朋友是……”邢捕頭遲疑的問道,心中暗暗禱告封城遠會的人千萬不要是地上躺的那個。
可是老天顯然沒有聽見他的禱告聲,之間封城遠伸手指着地上的屍體,道:“他便是我要會的人。”
“那他怎麼……”邢捕頭有些頭大了,表情怪異的望着地上的屍體說道。
“爺……爺……你這是怎麼了啊!”邢捕頭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名身穿粉紅底小碎花斜領薄襖,大紅色百褶裙的年輕女子便從人羣中衝了出來,只撲到屍體的身上,拍打的哭號了起來,喊聲之大,把人羣中的議論聲都壓了下去,只見她哭號了幾聲又擡起頭來,一雙狹長的鳳眼直直的盯着封城遠,一下子竄了起來,朝他撲了過去,幸好邢捕頭反應快,一把攔住了她,便聽她嘶聲喊叫道:“是你把我們爺從上面推下來的,是你害死了我們爺,我們也是皇親國戚,你殺害皇親國戚罪加一等,你要給我們爺償命啊……”
“他是從圍欄上摔下來的,與我無關!”封城遠看着面前撒潑的婦人,似乎已經調試好了自己的情緒,全然沒有剛纔看到屍體第一眼時的驚慌,開口道,還伸手朝已經退入人羣的金鎏一指,道:“金三小姐可以爲我作證,秦山掉下來的時候,我並沒有在圍欄邊,是不是,金三小姐?”
被封城遠這麼一問,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到了金鎏的身上,連哭喊不止的婦人也沒了聲音,直直的望着她。
金鎏驚訝的看了封城遠一眼,有些後悔自己沒有趕緊離開,被封城遠逮來作證,心中一凝,低頭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才擡起佈滿水霧的眼睛慌張的開口道:“我不曉得,我什麼都不曉得,我才走過來,便見一個人從上面掉下來,我……”話還沒有說完,金鎏鼻子一酸哽咽的哭了起來。
金鎏一哭,圍觀的人都向她投來了憐憫的目光。
被邢捕頭攔着的婦人也像是打了一針興奮劑一般,又激動了起來,跳着要往封城遠的身上撲,口中叫喊着他便是殺人兇手,要他償命,邢捕頭這麼壯碩的身材,都被婦人推的往後倒退了幾步。
封城遠卻只是看着金鎏,半晌才轉頭望着頭大的邢捕頭道:“人真的不是我殺的。”
“那少爺可有什麼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邢捕頭不說公正不阿,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又有苦主在前,他總不能什麼也不說的便把封城遠放了,更不能不分青紅皁白的把他綁回去,左右爲難,只有開口問道。
封城遠想了想,臉色也難看了起來,搖頭道:“沒有,包廂裡只有我和秦山兩人,我們說話的時候他走到圍欄邊,好像是看到了什麼,面色便的極爲難看,我正想過去看看是怎麼回事,便見他一頭朝圍欄外倒了下去,等我到圍欄邊的時候,正好看到金三小姐擡頭往上看,所以我還以爲她看到了全部過程,還想請她爲我作證,沒想到她並沒有看到。”
“你分明就是在狡辯,分明便是你把我們爺從上面推下來的!”那婦人嘶吼甩開邢捕頭的手朝封城遠撲了過去,死死的揪着他的衣襟,任由別人怎麼拉扯,就是不鬆手。
“依我看,事情未必是這樣吧。”正在一片混亂之際,金鎏突然開口說道,話音一落,現在登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把視線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你是想官官相護嗎?我告訴你我們家爺可是皇親國戚!”那婦人見狀愣了一下,衝着金鎏喝道。
“你閉嘴!”邢捕頭正不曉得該怎麼辦,聽金鎏這麼一說,衝着婦人吼了一句,趁她愣神,一把扯開她拽着封城遠的手,走到金鎏的面前,一臉希夷的望着她道:“金三小姐可是想起了什麼,這人的確不是五少爺推下來的是吧!”
金鎏看了邢捕頭一眼,用帕子摸了摸臉上的淚水,用捏着沾滿淚水的帕子指着地上的屍體搖了搖頭,道:“這個我的確是沒看見,只是這人的樣子,倒不像是摔死的,而像是受到什麼刺激,驚懼過度而死的。”
“哦?這話怎麼說?”邢捕頭還是第一次聽說大白天有人活活嚇死的,有些不相信的望着地上的屍體問道。
“你看他的手,雖然被這位夫人拍打搖晃,卻依然死死的揪着胸口的衣裳,而且還是心臟的位置,一般只有人心臟不舒服的時候纔會有此動作,還有他的五官,怒目圓睜,嘴脣乾裂發紫,臉色漲紅,這都是有心疾的人時常會有的表現。”金鎏緊緊的盯着屍體認真的說道,表情嚴肅,彷彿回到前世正在與警察分析死者的死因。
“這……”邢捕頭原本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聽金鎏這麼一說,忙上前看了一下,還用手扯了扯秦山緊拽着衣襟的手,果然扯不開,神情一頓,轉頭望着金鎏,“果然是這樣。”
“你胡說,大白天哪有人會被嚇死,況且我們爺的身體還好的很,你分明在胡說!”婦人卻突然大聲說道,身子一軟癱倒在地上,拍打着地面哭號起來,“這是什麼世道啊,朗朗乾坤,竟然有人敢打死皇親過去,我不服,我要告到宗長那裡去,一定要給我家爺討個公道,爺……你死的好慘啊……你要我怎麼活啊……乾脆我也隨你去了吧,我的爺啊……”
“我也沒說是嚇死的,或者……是氣死的呢,或許是他之前看到了什麼,纔會心疾發作,從上面摔下來。”金鎏哪裡見過這般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架勢,被嚇的往後退了一步,低聲說道。
“不可能,我們爺就是被他從上面推下來摔死的!”婦人聞言叫的更大聲了,手腳並用的爬到秦山身邊,拍打哭喊着,用力的想把他的手扯開,卻根本扯不動,反倒把屍體扯的挪來挪去的。
“造孽啊,人都死了,你何必這樣折騰他呢,他分明便是有心疾的。”人羣中突然有個人開口說道。
早上沒時間更新,下午會把更完,還有一章寫完就傳上來,不要着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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