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稟皇上,今日娘娘不哭不鬧,還進食了。”
“嗯。”
每日都有人來向他稟告着夏清舞的事,今日他聽完宮人的話後,心裡稍微安了些,批完最後一本奏摺,他闔上眼眸,疲倦的揉着太陽穴。
再次睜開鷹眸的時候,眼裡已是一片清明,他起身,淡淡道:“擺駕鳳儀宮。”
夏清舞生完孩子後,便搬回了鳳儀宮,本來在嘉陽宮,在皇上的寢宮生孩子就是個禁忌,如今孩子死了,人們更是相信這是天譴,在太后餘衆的輿論下,鳳刑天只好讓夏清舞搬回鳳儀宮。
鳳儀宮這條路燈火通明,處處都有宮燈,鳳刑天踏進外殿門口時,就看到了正在用晚膳的夏清舞,她手持着勺子,一口一口喝着碗裡的清粥,柔和燈光下的她看上去很美,是種蒼白的美,身子大概還沒恢復吧……
鳳刑天走過去,讓所有人噤聲,並且遣退了所有人,安靜的坐到了夏清舞的旁邊,她的眼睛被厚厚的紗布矇住,本應該驚慌失措的她,此時正從容鎮定的喝着粥。
鳳刑天有點詫異她的鎮定,換做其他女子,這回應該是怕成什麼樣了吧,她怎麼還會有心情優哉遊哉的呢?
他的臉色有些陰霾,原本他是打算來安慰下她的,據說這個時候的女人心最軟,最弱,他想給她一些安全感。
現在……算什麼!
“你來幹什麼?”正喝着粥的人放下手中的勺子,冷冷的道。
他來她知道,眼睛看不見,其他器官還是正常的。
聽到她這樣開口,鳳刑天頓時怒了,“這就是你對朕說話的態度?”
她不冷不熱的口氣激怒了他,搬出皇室的權威,他斥道。
“那你要我什麼態度?孩子沒了,你我之間的交易就沒了,我救不了你的沈嫣然,你去找別人吧。”
“朕找不找其他人用不着你來操心,管好你自己就好!”
鳳刑天蹙眉,他一點都不喜歡她拿沈嫣然來說事,怎麼感覺有嫣然在,他便永遠跨不過去他和她之間的鴻溝。
“皇上這是什麼話?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聞言鳳刑天挑眉,嘴角揚起了淡淡笑意,這話合他的意,怎麼聽都好聽,原以爲夏清舞向他服了軟,可沒想到她的下一句話把他氣了個半死——
“如果沒你的事,哪來我的事呢?這兩者都緊密相連,皇上……你另找他人吧,找到後告訴我一聲,放了我吧!宮中的生活不適合我……”
第一次,夏清舞在他面前乞求道,用着淡淡哀傷的口氣,祈求着他放她一條生路。
“適不適合不是由你說了算的,朕不會放你走!”
鳳刑天表明瞭立場,冷冷的看着她說。
原來……她無時不刻都在想着離開,哼!
“這麼說……我懂皇上的意思了。”夏清舞淺淺一笑,轉而說道:“你還記得幾個月前,你在樹林中對我說的話嗎?”
鳳刑天臉色一凜,沉了下來,黑得幾乎能滴出墨,擠出幾個字,“你想幹什麼?”
她輕笑着,把臉撇開,“皇上言重了,什麼叫我想幹什麼?我只不過是遵從皇上的意思罷了,明日我便會搬進冷宮,皇上可以擬好廢后的懿旨了……”
“夏清舞,你……”他氣結,哪有人自請廢后的!!!
這世上也只有她了,也只有夏清舞這個女人了。
他簡直就被她氣死。
“皇上,你可以移駕其他小主或嬪妃的寢宮了,我的眼睛看不到,伺候不好皇上。”
“你……”
看看,現在都敢公然的轟他走了!
“皇上不想走,可以,要我侍寢也可以,反正我現在都瞎了,皇上想幹什麼便幹什麼吧……”
夏清舞靠在椅子上,一副任你爲所欲爲的樣子,鳳刑天看了十分無語。
心中的憤怒,怒火無處發,如果她是強硬的態度,他還有辦法奈她何,可是……現在的她,嘴角浮出一抹嘲弄的笑容,不知她所意是在諷刺誰,他就是該死的犯賤!看着心疼,拂袖離去……
一場宴席,倆人終究還是不歡而散!
第二日,夏清舞還是在衆目睽睽之下,搬到了冷宮,儘管她的眼睛還沒好,儘管她還是在宮人的攙扶下,去到冷宮的,她看不見,也不知道在路上看見的嬪妃會這麼笑她,她還是毅然的搬到了冷宮。
這裡很安靜,皇宮中怕是隻有這一片清靜之地了吧。
被驅逐到這裡的嬪妃,很多不是瘋掉,就是老死在此,她們心中敬仰的人,到死都不會來看她一眼。
可她們還是這麼的執着,日等夜等,直至孤單終老……
女人有時候就是太過執着……執着一份感情,執着一個男人!
聽到隨行的宮女驚呼,夏清舞已經能想象到這冷宮的落魄樣子,可是……那又如何,芳碧居也是夠破爛的了,這冷宮怕是也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面對困境,她已經淡定到不能再淡定了。
“娘娘,桌上竟然有飯菜。”
一名宮女看着那桌上精緻的還冒着熱氣的小菜,驚呼道。
夏清舞一怔,脣角勾起,鳳刑天,你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大家奔波累了,快圍過來吃飯吧。”
很簡單的飯菜,可是一般的宮女卻是吃不上的,此時皇后娘娘發話了,可她們還是不敢動卻半分。
一個宮女服侍着夏清舞吃飯,夾了一口嫩肉放進她的嘴裡,味道剛剛好,聽了半天聽不見動靜,她臉色一沉,“沒聽到我說的話嗎?還是認爲我的眼睛瞎了,好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