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輕笑起來,“我會的東西可多了,以後你慢慢就會知道了!”
她重新透過瞄準鏡去看下面,一邊看一邊道,“怎麼樣?你看到頭頭了嗎?是哪一個?”
鳳澈擡目看向密場,淡道,“哪一個都無所謂,主要是要挑好位置,要不然就手臂吧。”末了,他又勾脣補充道,“辛苦晚晚了。”
“好說!”向晚直接上檔,瞅準一個不停走動的人,這樣的人打中了,纔有震懾力。
“砰”的一聲響,子彈穿過雲霧,直接朝目標者右臂射去,當即破肉而出。
原本還井然有序的下頭頓時間便熱鬧起來。
向晚不做任何耽擱,直接又上檔開始開第二槍。
目標挑的是一個最邊上的人,一槍下去,連位置都沒有偏移,向晚設的剛好是動脈,血流不止。
如果說第一個還不足以引起恐慌的話,這第二個下去,下頭徹底亂了!
向晚眼瞅着一個頭頭模樣的人出現在視野之中,當即不猶豫,又是一槍。
那頭頭被射中,底下的人頓時往她的方向看,向晚收回槍,挑眉看向一旁的鳳澈,得意道,“怎麼樣?百發百中吧?”
鳳澈眸中透着一絲清亮之色,笑意直達眼底,“嗯,晚晚可厲害了。”
這簡直就跟誇小孩似的,向晚嘴角一抽道,“現在槍已經開了,接下來,該是送信下去了吧?等着他們投降?”
鳳澈卻緩緩搖了搖頭,“這個不急,先散散人心再說。”
向晚瞅着他,“其實這崖底,你應該可以完全用火和山石來攻打他們,應該很容易中。”
鳳澈是從戰場上下來的人,對於戰事,向晚相信他絕對比自己精通,這樣的方法不可能沒有想過,可爲什麼不用呢?
鳳澈淡淡掃她一眼道,“山石或者火攻固然能迅速取勝,但如此一來,只怕死傷太多,而且他們手裡還擒着那些孩子,尤其是,這山中秘密訓練的軍隊,多數人手裡是沒有沾過血的,取了這些人的性命,與濫殺無辜沒有分別。”
向晚頓時沉默下來,不錯,這些軍隊都是訓練留着以後謀權篡位而用的,多數人只怕都是來自民間,都是普通人家百姓,若是石攻或者火攻,死傷的是大片人,這羣人必定不能倖免!
爲了一個幕後黑手便丟失幾千人性命,着實不該!
“查出這次主使的人是誰嗎?是不是五王爺?”
“爲何覺得是五王爺?”
“冷幽冥跟冷幽珏是兄弟,冷幽珏是五王爺的人,難道冷幽冥會不是?”
鳳澈淡淡勾脣笑了起來道,“別忘了,冷幽珏如今正在牢中,五王爺早已受冷幽珏一事影響,早已翻不了身了。”
向晚擰起眉頭,“那眼下朝堂上也就只有七王爺黨和太子黨了,太子麼,皇位本來就是他的,根本不用搶,至於七王爺……”
向晚想了想,總覺得他沒這個膽,但是又想起他上次陷害鳳澈的事情,當即又表示懷疑,“是七王爺?”
鳳澈頓了一下,沒有回答,只是伸出手來扶起她道,“你傷勢未愈,就別想這麼多了,回去好好歇着。”
向晚撇了撇嘴,哼,不說就不說,小氣!
接下來的時間,向晚一心一意在王府養起傷來。意兒在這件事情上受了驚嚇變得越發黏她,向晚去哪兒他都跟着。
而向晚心底也深覺自己一直虧待了他,這段時間便專心賠起他來,和夫子上課,同吃同寢,意兒這才慢慢恢復了從前的活潑,向晚這才鬆了口氣。
熬了十來天,崖下的人總算是受不住了,便硬生生往上衝。
雙方頓時展開一場激烈的廝殺,下頭的人死傷過半,最後剩下的人再不敢頑抗,最終是投降了!
也就是在戰亂中,那些頭目竟然都逃得無影無蹤,原本要拿下主謀查出事情真相的線索便一下子斷了。
皇帝獲知消息之後震怒,當即要求刑部徹查此事,刑部只有硬着頭皮接了下來。
但是事情卻並沒有什麼進展,最後查到一位三品大員的身上,而那位大員卻在東窗事發之前自殺,因而線索便徹底斷了,皇帝賜死了那位三品大員的滿門,這件事,才終於算是告一段落。
向晚完全養好傷一時大半個月之後,天兒進了臘月,下了一場厚厚的雪。
算起來,這還是向晚第一次在古代看見下這麼大的雪。
她去鳳澈的書房找他,剛好看到他送走幾名官員。看見她過來,他眉目之中皆是笑意道,“怎麼?身子剛一好就閒不住了?”
向晚嬉笑着上前來道,“主要是第一次看見下這麼大的雪,特興奮!”
鳳澈站在屋檐下,她站在院子中,雪花落在她的頭頂眼睫上,那雙靈動的眸子燦若天上明星。
“你來——陪我跳支舞!”
向晚直接伸出手來,將他拉進雪地中,圍着他挑起了探戈。
華麗高雅的舞姿,熱情狂放的動作,向晚時不時拉住他的手,整個身體都圍着他在雪地中飛旋。
許久沒跳過舞,又是對着這麼一個賞心悅目的人,尤其是鳳澈脣邊那絲習慣性的淡笑,幾乎要將人溺斃!
最後一個收尾動作時,向晚靠在他的手上身體後旋,整個人呈現出被他抱住的姿勢。漫天雪花飄灑而下,有一片正好落在她的眉心,原本便清秀的容顏頓時變得格外清靈。
她朝着鳳澈笑起來道,“怎麼樣?雪天跳舞,別有一番滋味吧?”
鳳澈手上動作一重,她便被抱起重新落回他懷裡。
視線落在她發上的雪花上,鳳澈勾起脣來點頭道,“的確別有一番滋味。”
向晚笑起來,那必須的!雪天這麼浪漫的場景,哪兒能不美好?
她努力平復自己微喘的呼吸道,“既然這麼別有一番滋味了,那想不想更別有一番滋味一些?”
鳳澈看了她狡黠的雙眸一眼,饒有興味,“哦,怎麼個更別有一番滋味之法?”
“閉上眼睛!閉上眼睛我就告訴你!”
鳳澈笑意盈盈的眸子看了她片刻,旋即在她不斷催促聲中緩緩閉上了眼睛。
終算是贏得一次爲所欲爲的機會了!向晚眉心一動,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又看向閉目的鳳澈,深呼吸一口氣之後,直接就湊上前去。
脣並未碰到,後腦勺卻忽然一緊,向晚擡起眼,近在咫尺,是男神好看得人神共憤的臉。
“閉上眼睛!”
鳳澈低喃了一句,脣溫柔的在她脣上輾轉,向晚頓時一笑,猛然間便伸出手來勾進他的脖子,用力親了下去!
這一天,向晚過得無比開心。
但是傷好之後煩心事也緊隨而來!
葉妃的案子有了突破,尋到了冷宮當年那位宮人去處,但冷宮畢竟是個特殊地方,想去那裡查案,十分不容易!
但無論如何不容易,向晚都下定決心一定要把它查清,不爲別的,就爲鳳澈口中的那句賜婚!
她是真想嫁了!至少像鳳澈這種萬里挑一的男人,她一定得先在手裡抓牢才行,不然,萬一哪天來個情敵,豈不是太危險了?
爲了能過個好年,向晚在第二日便隻身進了皇宮!
因爲聽從了鳳澈的囑咐不可單獨行動,所以她特意帶上了冷朝陽一起。
有冷朝陽在,鳳澈絕對放心。
剛剛下過一場雪,冷宮四處也是冰天雪地,向晚裹着厚厚的大氅,走過冷有堆滿積雪的道路,緩步往裡走去。
宮女的住處在一片低矮的院落處,向晚找到了地方,院子裡冷清得很,一個人影都沒看見。
她跟朝陽挨戶去看,這才發覺那屋內的東西分明都時間太久,爛的爛,壞的壞,分明是沒有住人的!
直至在最裡間,向晚才遇到兩名宮人,數九寒天裡,宮人身上卻只裹了單衣,凍得瑟瑟發抖圍在一起,點着一盆柴火取暖。
向晚走上前去,兩個人回過頭來看了看她,又轉過頭去繼續烤火,對她並不做理會。
向晚頓時就道,“請問你們認不認識魏嬤嬤?”
“這裡頭就只剩了我們兩人,我們姐妹二人都姓魏,你找哪個?”
向晚看了看二人,二人的年齡頂多也就三十五六,跟查到的信息裡那魏嬤嬤的年齡根本不符,當即便告辭起身退了出來。
她看了看四周道,“既然我們進來了不妨看一看,反正這冷宮裡院子多,也許魏嬤嬤沒死住到了別的院落也不無可能!”
朝陽沒說什麼,只是繼續跟着她往前走,兩人隨即找到一個院子,那院子看起來好似被打掃過,向晚當即緩步朝裡走了進去。
屋子內並不見人,但見東西都收拾得乾淨整潔,這裡定然有人住!
她當即便四下找了起來,朝陽在她身後輕聲開口道,“是不是那個人?”
他指了指角落的方向,向晚仔細看去,纔看清原來她是在尋東西!
也不知道是在找什麼,用雙手刨出了一個大坑!
隨後,向晚便看到她從地裡找出一個好像是果實一樣的東西來,然後只見他抹了抹上頭的塵土,張嘴便一口咬了下去。
“大姐!”向晚在身後猛然叫了一聲,那人卻死都不回答他,甚至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活了二十多年,這樣的人,還是第一次見!
見她不說話,向晚轉身便走到她身前去,只見面前是一個通體發黑的婦人,看年紀應該很大了。只是她兩眼發黃,一看便知道視力不好,興許這麼大年紀了聽力也不好,向晚隨即蹲在她面前,伸出手來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吃東西的動作,老婦人這次擡起頭來看向她,似乎是廢了老半天的力氣纔看清面前站的是什麼人。
婦人指着向晚咿呀了兩聲,向晚頓時一怔,旋即問道,“你不會說話?”
婦人又是兩聲咿呀,向晚看了看她,又問,“那你能聽得懂我說話嗎?”
婦人看了她一會兒,這才點了點頭。
向晚當即便道,“這冷宮裡,住了一個名叫徐瑩玉的嬤嬤,大概跟你差不多年紀,老嬤嬤你可認識這個人?”
那老嬤嬤似乎是沒理解她話裡的意思,好一會兒才咿呀着搖頭,又迅速站起身來,一邊擺手一邊將自己挖到的那個什麼根往懷裡塞,一路咿呀着離去。
等進了屋,她還立刻關上門,隨即偷偷看向外頭的兩人又嘻嘻笑了起來。
向晚看着她這個樣子,頓時變猜出了什麼,輕嘆一聲道,“我們去別處找找吧,這個老嬤嬤又聾又傻,只怕是什麼也不知道!”
朝陽點了點頭,與她一起往院子外面走,可是剛走到門口,向晚又不由得回頭看了一樣,想起剛剛那收拾得乾淨整潔的屋子,皺了皺眉,這纔跟朝陽一起走了出去。
兩人又圍繞着冷宮轉了一大圈兒,也遇到了三三兩兩的人,可是一旦問起徐瑩玉,幾乎都沒有一個知道的,直到最後,碰到了一位老孃娘,她一聽說徐瑩玉的名字便笑了起來說她認識,等向晚追問行蹤的時候,她想了想道,“不知道,應該是死了吧。”
向晚擰了擰眉,看着那老孃娘,“爲何娘娘就斷定她死了呢?”
那老孃娘啃了一口一個生紅薯,聞言,咧嘴笑道,“這冷宮裡成天死人,那個徐瑩玉性子孤僻,一身傲氣,當年剛進來的時候,沒少被我們欺負,後來便聽說她得了什麼病,冷宮嗎,又沒有御醫大夫,藥也沒有,然後便聽人說她死了,後來我們也再沒見過她,不是死了又是什麼?”
向晚輕嘆一聲,“若是這樣,就可惜了。”
線索一斷,那當年的事,看來宮裡查不出什麼,便只能從宮外去入手了。
向晚和朝陽重新踏上歸程,經過那位老嬤嬤院中的時候,正看到她拿着一把木板做的鐵秋撥弄着院中的積雪。
而待積雪除去,向晚這纔看到雪底下露出的菜苗來,分明很大顆,只是被雪遮着了,剛纔他們沒看到。
現在想起來老嬤嬤剛剛在這裡挖的,應該就是她自己種植的東西吧?
又老又聾的人,卻還能自給自足,這比起冷宮裡其他的人,還真是難得。
向晚原本打算離開的腳步,忽而就停了下來,轉過頭看着一旁的朝陽道,“你有沒有覺得這老婦人有些不同尋常?”
朝陽的視線在裡頭停頓了片刻,這才道,“不同尋常沒瞧出來,不過倒是挺會努力活着的。”
“努力活着?”向晚聽了,腦海中忽然閃過什麼,她隨即勾脣一笑道,“反正也沒事,難得遇到一個妙人兒,走,冰條子,我們進去玩一會兒!”
“老嬤嬤!”
向晚在老嬤嬤身後喊她,見她沒有迴應,知道她是聽不見,隨即便從旁邊找了一個跟她差不多的木板,走過去幫她推着雪道,“這片地是都要把雪弄出來嗎?”
老嬤嬤看到是她,頓時笑了起來,咿呀了兩聲,向晚聽不懂,卻還是點了點頭,“那我幫你吧,反正你這地兒不大,我們倆幫你,半個時辰就可以弄完!”
她隨即朝朝陽招了招手道,“冰條子,你也來!”
朝陽嘴角抽了抽,這種農活兒他是幹不來的,但既然向晚有吩咐,又知道她這個人鬼主意多,這麼做肯定有她的道理,隨即也沒有辯駁,倒是真的在一旁幫忙起來。
老嬤嬤看到朝陽也加入進去了,開心的笑起來,不過眼角餘光卻盯着他的衣服瞅了瞅,又看了看他的佩劍,這才專心致志幹起自己的事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