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康雖然還是對納蘭云溪有些不滿,但她的一番說辭聽起來也在理,而且廬陵王自己都答應了,他還能再說什麼,他冷哼了一聲也準備回去。
“父親,今日之事就這麼算了嗎?”
納蘭云溪知道以她現在被退了婚的庶女身份,想要將沈子寧如何那是更加不可能了,她這麼問也不過是試探一下納蘭康。
“你還待怎樣?還嫌不夠丟人麼?”
納蘭康果然態度一下子就變了,此時更加不可能再查什麼和沈子寧合謀之人了。
“父親,女兒再不濟也是你的女兒,別人上門來和府中之人合謀欲毀我清白,若他真的做成了這件事,傳出去難道侯府就有臉面嗎?”
納蘭云溪氣不過據理力爭。
“三妹妹,就算表哥陷害你,那也是你平日裡行爲不檢點引起的,否則,府中那麼多姐妹,爲何他偏偏要對你不軌?”
納蘭雲若沒想到納蘭云溪此時還不肯罷休大有想要懲治沈子寧的意思,忍不住就開口教訓她。
笑話,沈子寧是堂堂丞相的嫡子,她現在被廬陵王退婚就是侯府一個普通的庶女,就算沈子寧真的毀了她的清白,也頂多是納一房妾罷了,又豈是她能懲治得了的。
“所以,我覺得應該好好問問他啊,爲何偏要對我不軌?難道我平日裡對他有過什麼暗示?”
“云溪,今日的事就這樣吧,從今日起,你給我回青竹院待着,禁足半月好好反省反省,哪兒都不許去。”
納蘭康此時哪裡還會允許她再查合謀之人?她被退婚這件事再怎麼說也有損侯府的臉面,他心裡還在煩着上朝之時如何面對別人的譏笑,見納蘭云溪這般不懂事便也惱了,直接對她下了禁足令。
“云溪表妹,你還是好好回去禁足反省吧,你也太沒眼力界了,你如今被廬陵王退婚,充其量也就是一小小的庶女,如雲若表妹所說,若你不勾引我,我怎麼會偏偏對你不軌?”
沈子寧查言看色了半晌見納蘭康果然壓下了此事,不願再替納蘭云溪出頭,忙一改方纔膽小的模樣,冷笑了一聲奚落了云溪一句。
“就你那印堂發黑,下盤虛浮,沒幾天命的衰樣,本姑娘能看得上你?”
納蘭云溪也着了氣,此時哪裡怕他,她毒舌起來,也是個氣死人不償命的主兒,雖然他是丞相嫡子,但此時有納蘭康在此,晾他也不敢放肆。
“你…你這個…”沈子寧待要罵她小賤蹄子,猛地瞧見納蘭康冷剃了他一眼,又及時打住了話頭。
“好了,都回去吧,還杵在這裡做什麼?還想鬧到什麼地步?”
納蘭康喝叱了一聲,當先往出走去,幾人也不敢再說,納蘭雲若朝沈子寧使了個顏色,忙跟了上去。
“是,父親。”納蘭云溪也低頭應了一聲。
她不是魯莽之輩,她今日的表現已經和往日有天壤之別,此時她初來乍到,還不明白情況,若是今日定要強出頭,會將自己陷入不利的境地,等她先了解了解侯府的情況再說。
而且在這古代的皇權社會,小青只是個丫環而已,死就死了,她已被廬陵王退婚,此時的身份只是個小小的庶女,納蘭康根本不可能爲了她得罪沈子寧,也不可能再查合謀陷害她的人是誰,也許他心中已經有數,只是不肯幫他,權衡利弊之下,她只能先忍下這口氣,等日後有機會再親自教訓他們。
小青的屍首已經被侍衛擡出去了,也許會讓家人來認領,也許會隨便裹個草蓆葬了了事,大戶人家對於下人的處置大多是這樣的,在這分三六九等的皇權社會,下等人向來命如草芥,不值一文。
納蘭云溪擡手將自己的衣裙整理了一番,緩緩的往自己的院子中走去。
她剛拆穿沈子寧的時候納蘭康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她還以爲他有幾分血性,沒想到她一被退婚恢復庶女身份之後,他的態度便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等燕翎走後他立即就息事寧人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
看來,要在這皇權社會深宅大院中立足,必須要儘快傍個有權有勢的大款才行啊。
納蘭云溪走後,下人們立即將這裡打掃乾淨,不多時,這裡便又恢復了一片清淨,重新成爲侯府的佛堂重地。
等人全部都走光之後,佛堂後的一片梅花林中一人推着輪椅緩緩的走了出來,身後跟着一個侍衛打扮的書童。
那人一襲大紅色天絲錦衣袍,金冠束髮,烏黑光亮的頭髮瀑布般披散在肩頭,慵懶又隨意,一雙鳳眼似笑非笑,眼尾斜挑,有幾分淡淡的譏諷,又有幾分睥睨,五官如精雕細琢而成的藝術品,完美的組合在一起刻在他的臉上,舉手投足之間風華流瀉,天人之姿令人不敢逼視,當真是玉樹臨風器宇軒昂,天生一副好皮囊。
“國師真是料事如神,廬陵王果然退了婚,可惜了這侯府的三小姐,生得如此俊俏端莊,風流嫋娜,又這般睿智靈慧,廬陵王居然如此不識貨,斷然退婚,令她背上被拋棄的名聲。”
那書童模樣的男子十八九歲,圓臉大眼,白白淨淨,略帶嬰兒肥的臉上還有些稚氣未脫,卻一副老成的樣子侃侃而道。
“玉書,從本國師出生之日起,有哪一件事料錯過?”
那被書童稱爲主子的人,一副散漫無謂的樣子,輕輕答道。
“是,主子被稱爲東陵的天才國師,自然事事都逃不出您的預料與掌控。”
那書童躬身回答道,臉上是一副恭敬崇拜的神色。
“恩,今日特地來看看這侯府的三小姐是何方人士,沒料到果然沒讓本國師失望,她那一番推理還有點水準。”
那人隨手抽出一把扇子,卻並不打開,只是拿在手中掂了兩下,緩緩說道。
“是啊,主子,這個三小姐和傳說中的很是不同,坊間流傳三小姐對廬陵王一往情深,愛他成癡,以自己能嫁給他爲妻爲此生最大的榮耀,常常向旁人炫耀,沒想到今日一見本人完全不似傳言中的模樣。”
“恩,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但他們倆確實是命中的姻緣。”
那人淡淡的說了一句,書童似乎沒聽清,追問了一句:“主子,您說什麼?”
“沒什麼,回去吧。”
那人說完便一打方向,自己推着輪椅往回走,玉書看到忙跟上前熟練的接過輪椅推着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