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云溪聽到這裡一驚,原來安親王妃懷的是雙胞胎,這樣的情況下她因受驚產道閉合,估計只能進行剖腹產了,否則很可能引起大出血,母子都喪命,她腦海裡迅速形成一套方案,然後幾步衝上馬車。
“都讓開,我來看看。”納蘭云溪清冷鎮定的聲音頓時令兩個慌了神的穩婆也慢慢定下心來。
“你是哪裡來的女子?王妃現在的狀況危急萬分,豈容你在這裡放肆?”
那穩婆也是從宮裡出來的,給宮裡的娘娘們接生過,在安親王妃容雪面前自然恭恭敬敬,但現在對着納蘭云溪這麼個黃毛丫頭便端起了架子,其中一個更是不留情面的訓斥起了她。
“想讓王妃活命,就按我說的做。”
納蘭云溪見安親王妃裙底涌出一堆黑血,哪裡還顧得上那兩個婆子的喝叱,職業病讓她立即便投入到了搶救病人的狀態中。
“嬤嬤,是國師讓這位姑娘來的。”那嬤嬤還待喝止她,身邊一個丫環已經將侍衛方纔傳來的話告訴了她,那嬤嬤聽到國師兩個字,眼底一驚,立即便不吭聲了,給納蘭云溪讓開一點位置,讓她站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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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即去準備熱水、布巾、酒、銀針、最堅韌的金線、麻沸散或者曼陀羅花粉…”
“還有木竹子油、五香草、巴山虎、地莓子、瓦松這些藥草…”
納蘭云溪不知道這些簡單的東西這裡有沒有,但她想着憑着容鈺的能耐片刻間弄來這些東西應該也是可以的吧,她吩咐完後便先給容雪做了些急救,先止血再命令她深呼吸,並讓一個嬤嬤掐着她的虎口不讓她暈去。
容雪恍惚間聽到一個清亮的女聲如流水般淙淙流入心間,突然就覺得又有了些力氣,神智瞬間清醒過來,她伸手掐住納蘭云溪的手,此時劇痛襲來,她已經顧不上了。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納蘭云溪要的東西就送來了,只是這裡還沒有麻沸散,曼陀羅花粉倒是有,剛好白雲寺的後山就有這東西,容鈺派了貼身侍衛不到一刻鐘便取來一瓶乾花粉以及她需要的各種藥草,納蘭云溪看着準備好的東西點了點頭。
容鈺此時也到了對面,馬車簾子掀了起來,他蹙着眉看着這邊的馬車,納蘭云溪一掀馬車簾子便看到他深黑的眼眸緊緊盯着這邊,臉上有些焦躁,她吶吶的道:“我需要一把輕薄鋒利的刀。”
容鈺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表情淡漠的從懷中摸索了一會兒,摸出一把很短小的刀來,緩緩遞給納蘭云溪。
納蘭云溪接過來覺得入手很輕薄,刀鞘上刻着精緻的花紋,她一把拔出刀來,只覺一股寒氣迎面撲來,刀光閃閃,很是鋒利,卻又非常輕薄,勉強可以當手術刀用了。
“這刀可用麼?”納蘭云溪心中一喜,便聽到容鈺低沉的聲音傳來,那聲音中並不怎麼驚慌,還似乎隱隱有些期待。
“可以。”納蘭云溪答了一聲也不多話,轉過身吩咐馬車上的穩婆和丫環進行消毒以及用曼陀羅花粉進行麻醉。
兩個穩婆見她有條不紊的洗手,用酒沖洗那刀,再用火烤,將花粉敷在安親王妃肚子上,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這般緊急狀況下納蘭云溪神神秘秘的這是要做什麼?
“姑娘,王妃千金之體,您千萬要小心,不知姑娘準備怎麼接生?”
一個穩婆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產婦產道閉合,此時孩子已入骨盆,估計此時已經缺氧,再勉強生產一定會大出血,大人孩子可能都保不住…”
納蘭云溪邊說邊命幾個丫環將安親王妃的四肢按住,不讓她亂動。
“說是這麼說,但也只能再次生產,生孩子就這麼一個辦法,哪怕是御醫也沒有其他法子的。”
另一個穩婆暗道她們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哪裡用得着她來說?
“還有個法子…”
納蘭云溪眼神清亮的看向馬車中的衆人,頓了頓又道:“可以剖腹取子。”
她聲音不高不低,剛好讓外面的人能聽到,也算是和容鈺打招呼。
整個馬車中都靜了下來,衆人似乎被納蘭云溪的話驚呆了,一時沒反應過來,所以誰都沒有做聲,半晌後,一個穩婆才尖叫一聲,說出話來。
“什麼?剖腹取子?萬萬不可,這…”
“都聽三小姐的吩咐。”這時容鈺低沉卻威嚴的聲音傳了過來,衆人立即答應,再沒人敢發出質疑。
方纔納蘭云溪提高聲音就是爲了給他傳話,她知道,這樣匪夷所思的辦法她一提出來一定會有人從中阻攔,等她們決定好了,也許安親王妃和孩子就沒命了,所以才讓容鈺來做決定的,果然,他一開口別人便沒人敢再做聲了。
納蘭云溪見時機差不多了,不再猶豫,手起刀落,在肚臍下三個橫指處輕輕一劃,皮肉頓時翻了出來。
“啊…”一聲撕心裂肺的聲音瞬間響了起來,已經暈過去的安親王妃被這一刀又疼的醒了過來,感覺到肚子的地方被人剖開,能清晰的聽到金屬器物劃破皮肉的聲音,她一驚哭喊聲驚天動地的響了起來。
雖然曼陀羅花粉有麻醉的功效,但畢竟不如麻沸散或者現代的麻醉藥物,產婦的疼痛感還是很強烈的。
“按住她,別讓她亂動。”納蘭云溪全神貫注,像自己曾經做過幾百臺手術時一樣鎮定,孩子已經露了頭,她在她的肚子周圍用力推擠一番,一把便拉了出來。
那孩子臉色已經青紫,想來是在肚子裡憋的太久,已經缺氧,她忙將孩子倒提着在臀部拍了幾下,只聽“哇”的一聲,孩子終於啼哭出聲。
之後,納蘭云溪纔將孩子交給身邊的丫環,又洗了手消了毒,利落的用金線將傷口縫合,最後敷上消炎鎮痛止血的藥草,全部清理完後才長長的噓了一口氣。
等她做完這一切終於擡起頭拭了拭額頭上的汗水時,卻見整個馬車的人都像看怪物似的盯着她,尤其是兩個穩婆,眼睛瞪得銅陵般,嘴脣微微顫抖着,想要說什麼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幸不辱命,母子平安,恭喜王妃,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
納蘭云溪不顧衆人的眼光,掀開馬車簾子,看着對面的容鈺淺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