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超盯着沈菲消失的黑乎乎的樓洞,嘆道:“沈菲啊沈菲,你真的就沒有看見那個人嗎?還是你有什麼原因想袒護那個人……”
夜色如墨,銀光清冷的月輝透過明淨的窗戶灑進屋內,灑在那天藍色的牀被之上
牀被之下的人兒緊閉着雙目,身體更是不安地地扭動着,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沿着胖胖的臉頰滴落下來,她的嘴脣不停地抖動着,一直喊道:“誰!到底是誰!門後的到底是誰!”
呼的一聲,一聲淒厲的尖叫聲響起,那陷入噩夢中的眼睛譁然睜開。
叭的一聲輕響,昏暗的檯燈亮起,望着那昏暗的檯燈,方超纔算稍稍平定了下心神,只見她無力地趴在牀上,此時她的睡衣都已經被冷汗給浸溼,臉色也同樣白的可怕,可想而知她一定是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
吱的一聲,她的臥室房門抖動了下,而跟着抖動的還有方超那顆悸動的心,一雙眼睛恐懼地盯着那扇房門。
臥室的門輕輕地被扭動,方母披着睡衣走了起來,坐在女兒的牀前,輕輕地將女兒攬在懷中無比關切地問道:“超兒,怎麼了,做噩夢了嗎?”
“嗯,媽媽,不好意思,讓你驚醒了,我沒事,你快去睡吧。”方超在母親的懷中尋得一絲溫暖之後,便坐了起來,推着方母朝着門外走去,將方媽推出的門外,歪着腦袋強裝笑顏道:“媽媽,快去睡吧,彆着涼了啊。”然後方超將臥室的門關上,靠在門背上,原來已經浸溼的睡衣此時再貼上冰冷的門背,方超只見背脊傳來一陣寒慄。
想起那個可怕的夢,她的臉色再一次不安起來,於是她很快跑到牀上,從牀頭櫃中拿出電話薄,翻找到以字母X開頭的頁面,搜尋到一個名字之後便撥打起來,一陣嘟嘟的聲音之後,話筒裡傳來一個女子輕柔的聲音:你好,我是薜詩曼,請問你找誰?”
“薜老師,我是方超……”方超聽到老師的聲音之後,眼睛立時泛起一陣溼潤,似是找到一件安全的東西一樣。
‘喔,是超超啊,怎麼了,這麼晚了給老師打電話,是不是做噩夢了啊?’薜詩曼的聲音還是那麼的輕柔,對同學的關懷毫無遮掩地體現出來。
“薜老師,我睡不着,我害怕,明天我想和你一起說說話。”面對這個剛剛進入星澄中學便教授高三級的新晉教師,方超還是懷着很大的好感的,不僅是因爲她年輕漂亮、聰明異常,還因爲她曾經也同樣是星澄中學的學生,跟她的年齡不多差了五六歲,在她的眼裡,薜老師就像是一個疼愛妹妹的大姐姐一樣。
薜詩曼笑道:‘好啊,明天中午老師請你吃頓大餐,明天是發工資的日子,我們可以大塊朵頤一番。’與同學之間毫無鴻溝的談話,爲薜詩曼在學生中間獲得不少的人氣,她也暗中被星澄中學女學生們列爲最受歡迎的女教師。
雖然隔着冰冷的話筒,但方超還是感覺到了薜詩曼那平易近人,仿若鄰居大姐姐一樣的溫馨感覺,方超將話筒緊緊地捂在自己的耳旁,帶着報歉的口氣道:“薜老師,謝謝你,那明天我等你啊,真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打電話打擾你的休息。”
爽直的嬌笑聲從話筒裡傳了出來,‘沒關係的,你薜老師我還沒有什麼男朋友,一個人熬夜慣了,本來我睡覺就晚,你快睡吧,明天見。’
“明天見,拜,薜老師晚安。”方超此時才戀戀不捨地將話筒放下,跟薜詩曼通過電話之後她心裡的恐懼也被沖淡不少,可是那個可怕的夢境還是縈繞在她的心頭,她始終無法忘懷那個瞬間便從背後閃過的黑影……那個黑影到底是誰,難道就是它將盈盈殺死的嗎?由於心中存在疑惑,所以白天她並沒有將自己所看到的全部都托盤告訴警察,而是保留了一些不起眼卻很疑惑的東西。
沒有關燈,因爲一關燈,那個夢境便會突然出現在她的腦海中,而似乎隨着燈光的一滅,那個黑影便會突然推開她的房門一般。
不僅方超臥室的燈光沒滅,南陽市還有很多個房間的燈光都沒有滅,其中就包括南陽市公安局一把手李局的家。
客廳中凌凡和李局兩人正面對面地坐着,而莫秋卻坐在兩人的中間,不時看看父親那不斷吞雲吐霧的樣子,不時皺着眉看着凌凡那緊盯着父親不放的如同一隻獵犬一般的神情,她很好奇,這個比她小兩三歲的男生何已如此神秘,時而如同一個小男生一樣開玩笑,時而凌厲如同經驗豐富的刑警一般,時而又像一頭等待命令上前撕咬的獵犬。
當最後一口煙霧從李局的口中吐出,最後一絲灰燼從菸蒂上跌落的時候,凌凡終於開口說話:“李局,我想你需要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爲什麼你不允許我單獨查案,爲什麼你會堅持讓我離開南陽市?如果你無法給我一個答案的話,我是不會離開這裡的,因爲能讓我離開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方頭,除非你親自說動他。”
“凌凡,你怎麼跟我父親說話的!”莫秋還沒有見過一個小小的警察敢如此跟自己的父親說話,而且對方還是一個名存實亡的‘臨時警官’。
李局似乎並不介意凌凡的直接,反而有些欣賞地朝着自己的女兒揮揮手笑道:“秋秋,你去泡兩泡咖啡,我的不要加糖,兩包奶精,你看看凌凡需要什麼樣的?”
莫秋睜着一雙大大的眼睛,原以爲他會痛批凌凡一頓,沒想到竟然還要她這個寶貝女兒替他泡咖啡,於是莫秋像機器一般地應了聲,然後沉着臉扭向凌凡冷道:“喂,你要什麼樣的,要不要加糖?!”
“三大勺糖,三包奶精,謝謝。”凌凡此時換作一個嘻嘻哈哈的表情,打着響指道。
三大勺糖,三包奶精!
凌凡的要求讓莫秋那原本已經大如甜杏一般的眼睛更加的誇張:“我的天啊!你不怕被甜死啊!”
凌凡聳聳肩,嘿嘿笑道:“沒事,習慣了,我是經常動腦的人,如果不經常補充點糖補充能量的話,我的腦袋會很累的,會生鏽的。”
“可是要知道此糖非彼糖,這種糖吃多了會加重胃腸負擔的啊!”莫秋還是第一次體現出自己的醫學常識,這讓平日裡認定她是專橫小太妹的凌凡有些刮目相看。
“沒關係,秋秋,你就按凌凡的要求去泡好了。”顯然李局是想讓莫秋儘快離開,於是揮頭笑道。
莫秋看了父親一眼,又看了凌凡,她總覺得到兩個人神神秘秘的,不過父親的話還是要聽的,於是趕緊跑向廚房,立時一聲砰砰咣咣的聲音便在廚房裡響起,凌凡微皺起眉頭,心道這丫頭毛毛躁躁的,不會把鹽當糖放進咖啡裡吧,如果不知道的還以爲有人在撬廚房的冰箱偷吃東西呢。
“其實這件事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原本以爲我會忘記,可是那天當聽到你的‘七子之怨’的時候,我便想起了那件在我的生命中埋藏近二十年的夢魘。”李局說着將腦袋靠在沙發的幫上,擡頭望着頭頂上的天花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緩緩說道:“二十年前,我還只是一個剛從警察學校畢業的小警察,而那個時候我就是星澄中學那一塊地方的小片警,那裡歸我負責,當時我特別喜歡一個扎着馬尾、身穿白色T恤,紫色牛仔褲的女生,雖然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可是每一次見到她的笑容的時候我都感覺渾身充滿了活力,雖然我知道我和她根本不可能,因爲我那時雖然年輕但也是二十六歲,她還只是一個不過二十的女學生,所以當時我也只是把自己放在一個大哥哥的角度。
每天的出勤,每天清晨的相遇,黃昏的再見,而她總是給我一個清新靚麗的微笑,當一切都成爲習慣之後,如果這抹微笑突然消失會讓人感覺特別的不舒服。那是一個接近黃昏的下午,我依然如往常一樣巡視在星澄女子高中附近,因爲在這裡唸書的都是年輕的女孩子,所以這裡是重點巡邏對象。可是那天黃昏都已經過去,我卻仍然沒有等到那抹笑容,就在疑惑的時候,突然有人驚慌失措地跑到我的面前告訴我出事啦!
原來星澄高中的一間聲樂室內燃起熊熊大火,等我趕到那裡的時候火勢已經沖天,無情的火焰像惡魔一樣吞噬着整間聲樂室,這時旁邊的一名老師跪倒在我的身旁失聲痛哭,緊接着有人告訴我,這個老師最得意的七個女學生被因爲烈火之中,由於火勢太過猛烈,很多人想衝進去救學生可是都被烈火給逼退回來……
那一刻,我的心像被刀絞一般劇痛,我有一種可怕的不祥的預感,我不敢往那裡去想,可是後來我的預感還是成爲現實,後來我的同事拿着那七名女生的像片作檔案,我無意中發現她就裡面,她就是那七人的人一個,我還是第一次如此清楚地看着她的樣子,照片裡的她跟現實的她一樣,漂亮而安靜,而且學習成績優異,不出意外的話她鐵定是保送生,而另外六個女生也是一樣的優異,也就是說,一把火不僅燒掉了七個年輕的生命,更是燒掉了學校的七個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