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雅詩和左大隊長到那邊前,他們是找市府問過左司銘的工作安排的。
得知他就算是下鄉,應該也在鎮上,而事發地鎮中心的災情其實並不嚴重,所以,她們到之前,一直覺得,左司銘失蹤只是因爲中斷了通訊沒辦法發消息出去。
可沒想到,當他們到了地方,可鎮長卻告訴他們,左司銘原本是在鎮上的,可不知道爲了什麼事,特意進了一趟山,而且就在泥石流災害最嚴重的那個村頭。
所以,現在左司銘真的是,生死不明!
很着急,很着急,很着急……
就算季雅詩和左司銘不是真正的夫妻,可她們也從小一起長大,無論是作爲家人還是做爲朋友,她都希望他不要出任何事。
可是,現在的情況實在不容樂觀。
不敢跟左媽媽說實話,所以她直接把搪塞左媽媽的重擔推給了左大隊長,不管怎麼說,這也是親兒子,想來他應付左媽媽總歸是有一套的吧?
可季雅詩真是萬萬沒有想到,左大隊長這人因爲從小就耿直得可以,所以,他幾乎是在打電話的同時,便直接把所有情況都跟左媽媽說了。
這一下,天都幾乎要給他捅破了。
一聽說兒子不在鎮上,可能在最危險的地方,左媽媽在電話裡哭得是撕心裂肺。
她堅持要來,但來了肯定會更不好應付。
沒辦法的情況下,季雅詩只能又連哄帶騙地安扶着左媽媽,大約是她說話的方式更得左媽媽的喜歡,所以,她勸了一會兒後,竟真的勸住了人。
好容易掛了電話,左司擎嘿嘿一聲,然後扔下一句不好意思便去找解放軍戰士了。
左大隊長這樣的人,要讓他閒住也是不可能的,再說,到了這樣的地方,不幫一下也是看不下去。
季雅詩雖然是法醫,但基本的急救知識還在,所以,也很快便加入了醫療團隊幫着別人一起四下救人。
那樣的情況下,生死與安危其實也都被大家置身事外了一般。
她就那樣一直一直幫着,忙着,直到最後累到幾乎虛脫了,才被人扶回了醫務室喝了杯糖水……
災難發生的時候,人所有的情感都會被放大,傷心的,害怕的,驚恐的。
季雅詩是個法醫,什麼樣的屍體情況都見過,但這樣大規模的天災救援行動,她真的是第一次參加。
而且比死亡更可怕的是,那種明明知道下面有人,卻救不出來的感覺。
兩天,她來這兒已經快兩天了吧?
還是一點也沒有左司銘的消息,如果是泥石流最可怕的中心村莊,整個村子聽說都被埋了進去?
那他,還有可能活着嗎?
也許一開始是活着的,可埋下去後,快兩天,還有機會嗎?
不願想這些讓自己不開心的事,可越是不願想,竟越是想得認真,那一刻,季雅詩半崩潰地按着自己頭。
好半天,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如果還有一天依舊找不到村子裡的人,那麼,左司銘,恐怕真的就救不回來了。
想着想着,情緒就更加低落了。
最瀕臨絕望的那一刻,她眼前的光亮突然被一個身影給擋住,下意識地一擡頭,當穆昀那張風塵撲撲的臉愕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原本還坐在休息牀上的季雅詩,一雙眼,瞬間便亮成了星……
“你……”
太震驚,以至於現在看到真人時還以爲自己在做夢:“你怎麼來了?”
看着她憔悴的臉,穆昀心疼的伸手撫了撫……
他指腹帶着薄薄的繭,刮在她臉上時那感覺真的是讓人怎麼都覺得癢,但那種癢,無關愛昧,反而是一種心靈昇華般的觸動。
她終於綻放花朵一般的微笑:“我不是在做夢吧?”
聞聲,男人一笑,撫着她小臉的手指微一擰轉,輕輕捏住她臉上的肉:“你來得,我來不得?”
是他,真的是他來了。
那時感動,季雅詩都幾乎要哭出聲來,但還是含着淚花,閃閃而笑:“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太開心了。
只是,自己這開心的表情若表現得太明顯,是不是有些不好意思?
於是,反而壓抑着自己,只道:“這件事本來與你無關,你可以不管的。”
“我管的是你,又不是別人。”
聞聲,季雅詩甜甜一笑,忍不住掂腳就在他嘴上親了一口,然後,又親了一口……
起初,還只是她似有若無的一下下親。
可穆昀是個男人,再回上這兩天一路風塵地趕來,還被隔在外面許久,總算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了,而且,她還對自己主動?
這,哪裡可以忍?
於是本還被動的男人,猛地一把圈住她纖瘦的身子,頭低下來,抵着她便狠狠地口吻……
太思念對方,兩人明明都很疲憊但還是停不下來。
要不是最後有個醫療隊的人進來取東西,她倆可能在休息帳篷裡就得乾柴烈火地燒起來……
雖然最後還是‘翻了車’,但彼此都彷彿自對方身上汲取到了能量,兩個人都瞬間精神奕奕起來。
只是,畢竟都到了這裡,就算找不到左司銘也會盡可能地幫忙。
但因爲這地方還是會有很大的危險,再加上救出來的傷員,也得一車一車地往外送……
原本就是資源緊缺的狀態,醫務工作人員更是不夠,所以最後一批傷員送出去的時候,穆昀也被臨時調整到幫着送人去市醫院那邊。
她是來找人的,原本不想離開這裡,但看着那些傷員也實在是可憐。在左司擎的堅持之下,她還是上了醫療隊的車。
只是沒想到,車是醫療隊的車,開車的司機竟也換成了穆昀。
他的車技很好,一路坑坑窪窪卻還是平安地將一車的傷員都送了出去,最後忙完所有一切時,穆昀和他趁着回鎮上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便找了個地方靠坐着休息。
原本是很難獨處的機會,因爲這一場災害,因爲目睹了那些血淋淋的傷員,兩人之間最初的激情涌動也化成了淡淡的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