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人分善惡,善和惡的表現,往往在人的一念之間。
王璐的影子並沒有想做什麼,他緩緩的遊走到昏迷的李叔面前,將自己的影子重新融入到李叔的身體之中。
魂天意和胖子對視了一眼,當初從李叔身上分離出來的影子有兩條,但是現在返回去的,只有曾經操控王璐的那道影子。
李叔的身子抽搐了幾下,雙眼緩緩的睜開。汪慶和波哥急忙攔在他面前,剛纔他們和李叔爭鬥的時候,發現李叔雖然年紀大了,但是力氣和速度卻絲毫不比年輕人差,如果李叔再來個突然襲擊,恐怕又會被他逃走。
“是我。”李叔半躺在地上,苦笑了一聲:“你們下手還真重,看來,我真的年紀大了。”
魂天意試探着問:“王璐?”
“我說過,王璐只是我操縱的一具影傀儡,我是李叔。”
你是李叔?衆人面面相覷,那剛纔被我們打趴下的又是誰?
李叔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他半依靠在一個書架上,嘴裡呼哧呼哧喘着粗氣,過了半晌,他才緩過勁來,他看了看圍在自己身邊的四人,苦笑一聲:“你們想不想聽聽我們的故事?”
“你們?”魂天意愕然,他猜測道:“你的意思是,你和李叔是一夥的?或者,你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李叔稱讚道,“你的猜測很對,我和李叔是一體的,我就是李叔,李叔就是我,我們是同一個人。”
“怎麼可能?”汪慶不相信,“你是個好人,呃……好影子,而李叔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你們怎麼可能會是一個人?”
“世界上沒有純粹的善和惡。善人可以做壞事,惡人同樣可以做好事。”李叔咳嗽起來,咳的滿口是血,“我的時間不多了,李叔的影子受創,他沒有更多的異力支持我,我很快就會消失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伊書瑤如何才能救醒她?”
“你們應該都知道,影子是光線照到人體後產生的,因爲是黑色的,有些人就認爲影子代表的人類靈魂中的慾望、貪婪、仇恨,以及一切負面的情緒,但是世間事情,往往沒有絕對。而我就是其中一個相反的例子。我在成形之初,李叔爲了報仇,把他人性中善良成分全轉移到了我的身上,用這種方法來保持自己單純的仇恨,所以說,我就是李叔,準確點來說,是李叔善良一面的集合體。”
這話大家都聽得懂了,王璐就是李叔善的一面,而剩下的李叔,自然就是保留了仇恨和怨念的惡的一面。
“原本每個人,都只有一個影子。猶如自己的親生兄弟,緊密相連。但是李叔是影門的傳人,爲了怕我影響到他的復仇,他將我封印了起來,重新制造出了另外一個影子,而這個影子,就是他怨念的集合體,也是他用來複仇的工具。”
魂天意和胖子對視一眼,同時驚呼:“靈魂分離術!”
但是李叔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以至於性情大變?
“這正是我接下來要告訴你們的,想必你們已經推測出來了,李叔是影門的傳人,但是你們應該不知道,李叔同時也是影門最後的一個傳人了。自李叔之後,再無影門,也再沒有影術了。”
從他的話語中,魂天意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悲傷,這也是魂天意親眼目睹一個流派的消失,現在的社會,術法界的人已經很難生存了,而且,還在不斷的減少當中,比如現在的影門。
李叔閉上了眼睛,看得出來,他有些虛弱,但他還是繼續講述李叔,也是自己的故事。
“我不想告訴你們李叔的真名,就用李叔稱呼他吧。李叔是影門的少門主,影門的術法之所有獨特,影門的成員又少,是因爲影術根本就不是一門法術,而是一種異能,只能通過家族遺傳的方式獲得。影術再加上一些法術,威力非比尋常。李叔年少時曾獨自出門遊覽,在得知影門在民間的口碑並不好,決心在繼承門主之位後大力整頓影門,約束影門成員,整治爲非作歹之徒。爲了改變人們對影門的看法,李叔還制定了影門門規。如果不是在遊歷的過程中結識了那個人,一切都會向良好的方向發展。”
“那人是誰?”汪慶忍不住問了一句。
李叔是影門的傳人,能和影門的傳人走到一起的,必定不是平常人。
李叔緩緩嘆了口氣:“那個人自稱命運。李叔年輕的時候,在處理一次術法界事情的時候,結識了一個帶着黑色帽子的男人。這個人便是影響了李叔一生的人。”
李叔擡起頭來,似乎沉浸在當年的回憶之中:“他的臉上始終帶着微微的笑容,給人一種很隨和很陽光的感覺,當時的李叔和他年齡相仿,一見如故。李叔將此人引爲知己,幾乎對此人毫無防範。但是李叔根本就沒有想到過,這人其實是衝着影門的一件東西而來的。”
魂天意聽到這,有點明白了,影門雖然在術法界口碑不算很好,但是影術的確是一種了不起的功法。在術法界,有好多人都想得到影術的傳承,但是卻因爲修習影術的限制,讓許多人打消了這個想法。
“李叔執掌影門之後,此人藉口想要一覽影門風光,提出進入影門核心地帶的要求。李叔根本就沒有多想,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他的請求。在這段時間內,他向李叔詢問了不少關於影術的功法,李叔對他知無不言,恨不得讓他也加入影門之中。他笑着拒絕了。”
“但是在這段時間內,他知道了影術的弱點,那就是隻有‘無影人’纔不忌憚影門的功法。在瞭解了幾乎所有的影門功法之後,這個人忽然消失不見了。”
當時的李叔還很焦急,擔心他在外面遇到危險。但是當天晚上,影門的駐地便遭到一羣神秘黑衣人的圍攻。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李叔駭然發現,影門的術法竟然對這羣人一點作用都沒有。
以有心算無心,一場激戰下來,影門的傳人幾乎全部被殺。剩下的幾個人也都渾身是傷,被黑衣人生擒活捉。當黑衣人的頭目自己站出來的時候,李叔幾乎暈了過去。
黑衣人的領頭者,正是自己的至交好友,自稱命運的年輕人。
年輕人用催眠的方法,從李叔的口中得到影門的秘傳法器——藏影的所在地。藏影是影門流傳下來的聖器,說白了,就是一件可以裝在靈魂體和影子的容器。
年輕人得到了藏影,將所有影門的弟子全都殺掉,並且將影門的駐地完全封印起來,連靈魂都無法逃脫。但是年輕人沒有想到的是,李叔並沒有死亡,當時那些黑衣人進行屠殺的時候,李叔用影子幻化成自己的形象,從而逃過了這一劫。但是整個影門駐地已經被年輕人封印,就算是李叔,也沒有辦法從裡面逃出去。
時間就這樣一年一年的過去了,在影門駐地中的李叔無法面對年輕人對自己的背叛,他發誓要找到這個年輕人殺掉他,然後搶回影門的聖器,藏影。也就是在這段時間內,他將人思想中所有的善念傳遞給了我,而他本身,則成爲了一個仇恨和怨念的集合體……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李叔則會在影門的駐地中逐漸老去,然後和我一起死亡在這沒有任何活人的地方。但是命運真的在給我們開玩笑。就在幾個月前,影門的駐地下了一場大雨,一道閃電碰巧劈中了年輕人留下的封印,強橫的力量將封印強行打開了一段,李叔帶着我,趁機從裡面逃了出來。我們在路上遇到了一起回家的李叔和王璐,一路跟來了學校。
魂天意恍然大悟,其實真正的李叔和王璐,早在被李叔控制起來的那一刻,就已經是死人了。影門的傳人成爲了李叔,他的影子,則成爲了王璐。李叔爲了恢復自己的力量,動用了影門禁忌使用的術法,強行吸收了幾個年輕女孩的影子,就是這幾起兇案,驚動了以波哥爲首的調查小組。
兇案都是李叔做下的,但是從本質上來說,王璐和李叔,其實是一個人。所以王璐纔會說,兇案既和他有關,又和他沒有關係。
“我很矛盾,我想阻止李叔繼續害人。但是我卻明白,一旦李叔死亡,我也不會活得下去。可是,那麼多年輕的生命,就這樣死的不明不白……”
波哥默不作聲的拿出手銬,將李叔的雙手銬起來。他冷冷的道:“就算你說的話是真的,也不能代表你們就能逃脫法律的制裁,殺人償命,這是天經地義的道理。”
李叔好不反抗的讓波哥將自己的手腕銬起來,他淡淡的道:“小夥子,我根本就沒有想過要逃避法律。但是我在臨走的時候想告訴小哥一個事情。”
魂天意道:“請說。”
“藏影是我們影門最重要的法器,但是藏影絕對不可能僅僅只是收容靈魂體和影子這兩個簡單的作用。那個年輕人拿走了藏影,我不知道他要用藏影做出什麼事情來,這些時日我一直呆在圖書館,就是想找出年輕人到底想做什麼,可惜,我以後再也去不了圖書館了。”
魂天意點點頭:“就算你不說,我也會調查清楚的。你放心。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伊書瑤的影子也不見了,是不是李叔做的?”
“不是李叔做的……那女孩的影子,在藏影裡面。”李叔的聲音逐漸微弱了下去,但是字體依稀可以聽的清楚:“命運……藏影,不能讓他收集全……祭古村……尋找答案……”
聽到“祭古村”這三個字,魂天意瞬間就清醒起來,他猛然搖着李叔的身子:“醒醒!李叔,你醒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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