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麼時候,黑暗中浮現出一顆顆綠色的光點。這些光點猶如夜空中的繁星,似遙不可及,卻又給人帶來一種近在咫尺的感覺。可是魂天意顧不得仔細查這些東西是什麼了,因爲他手電筒的光束照向前方,到了黎叔整個人蜷縮着躺在地上。
整個祭古村之中,能讓魂天意擔心的人恐怕只有黎叔自己了。如果沒有黎叔,當年自己就不會離開祭古村。當然,也就不會有現在的自己。
他可以不在乎其他人,但是對於黎叔,他必須要將黎叔給救下來。
李叔躺在地上不斷的抽搐,似乎在承受極大的痛苦。他嘴裡發出嘶啞的聲音,但是分辨不清說的是什麼。
魂天意蹲下身子,將正在發抖的李叔扶了起來,他剛剛接觸到李叔的身體,便感覺到一陣冰涼的氣息從他身上蔓延出來。與此同時,他感覺到自己觸手所及,竟然是一片堅硬。
魂天意低頭一,藉着綠色光點散發出來的淡淡幽光,魂天意發現黎叔的手臂,赫然是一片青灰色。
黎叔的手臂,已經變成了岩石樣的。
黎叔叫道:“快……快走……”他用力的想推開魂天意,但是變成岩石的胳膊卻不受他的控制。魂天意卻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喝道:“一起走”他不顧黎叔身上堅硬如岩石,將黎叔整個人背起來。
黎叔哆哆嗦嗦的道:“來……來不及……了,快……快走!”
魂天意擡起頭來,然後他到了黑暗中的無數光點,緩緩的朝他逼近了過來。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魂天意暗暗駭異。原本他以爲自己對祭古村是十分的瞭解,但是他卻沒有想到怪事一件接着一件,不要說之前遇到的皸蜒,就是現在的這些綠色光點,魂天意就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
魂天意後退了一步,從綠色的光點上面,他感受到了一股陰森冰冷的氣息。他揮舞着匕首,想阻止這些東西的靠近。
武村長終於從黑暗中追了過來,他厲聲喝道:“小三子!別亂動!”
魂天意的手腳停頓了一下,他焦急的問道:“這些是什麼東西!”
綠色的光點逐漸朝魂天意的身上降落了下去,魂天意忍不住想伸出手臂去驅趕它們,但是武村長又大聲制止了他。他強行忍住了自己想要動手的衝動,將目光放在了綠色的光點上面。
綠色的光點緩緩的落在了魂天意的身上,在那一剎那,魂天意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裡。他眼睜睜的着綠色的光點落在了自己的衣服上,然後透過衣服,接觸到了自己的皮膚。
在那一瞬間,魂天意感覺到自己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如果不是武村長對他的提醒,他早就揹着黎叔奪路而逃了。可是到了現在,就算是自己想逃也不行了,因爲綠色的光點翻翻滾滾的將自己完全籠罩在其中。
光點不停的隱沒在他的身體之中,但是魂天意卻沒有任何感覺。這些光點沒有重量,也沒有對他的身體造成任何的傷害。它們彷彿沒有實體,一旦鑽進了魂天意的身體之中,就消失不見了。
“武村長!”魂天意忍不住說道,雖然這些光點似乎對他並沒有什麼危險,但是背後傳來的森森寒氣卻告訴他,黎叔現在生命垂危,如果再不趕快救治的話,他恐怕就會被凍死了。
武村長對魂天意身後的黎叔似乎毫不在意,他驚歎道:“天吶!你竟然能得到它們的認可!它們竟然沒有傷害你!”他的臉上閃現出激動的神色,雙眼之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被詛咒的祠堂,任何人接近它,都會成爲石頭雕塑,可是現在竟然有人能得到這些守衛的認可,難道村子裡的預言書真的沒錯嗎?這個曾經逃出村子的青年,真能給我們帶來生機嗎?”武村長喃喃自語,他握緊了拳頭,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一切。
相比於武村長的緊張,魂天意反而有點不知所措了,因爲隨着這些光點不停的往他身子之中墜落,他的整個身軀,都變得有點綠意瑩瑩的,甚至連雙眼之中都隱隱散發着一股綠色的光芒。
魂天意不喜歡未知的東西,因爲未知往往代表着危險。這些光點雖然並沒有給他帶來實質性的傷害,可自從進入祭古村之後,他從來都沒有遇到過一件對他有利的事情。
光點逐漸減弱下去,最終全都融入到了魂天意的身體之中。周圍重新恢復了深邃的黑暗,除了魂天意手中的手電散發出刺眼的白光,不到任何異常。
武村長忽然對着魂天意匍匐了下去,他的聲音激動異常:“偉大的拯救者,我請求您原諒我們,請求您帶我們離開這個被詛咒的世界吧!”
魂天意瞬間石化。
風聲呼嘯,吹動着波哥的衣角。他不可置信的着自己胳膊上的傷口,不敢相信這就就是自己曾經共事了這麼多年,一起共患難的同伴造成的。
“汪慶,你殺了魂天意!”波哥嘶啞着嗓子,他的語速很慢,像是在壓抑着內心的怒火。
波哥拼死抓住的繩子已經被汪慶砍斷,繩索墜下了深淵之中。而爲了採摘鬼源草下去的魂天意,已經墜入了萬丈深淵之中。在這種地勢險要的懸崖下,沒人認爲魂天意還能活着。
而阿諾爲了阻止汪慶瘋狂的行爲,被汪慶一刀砍倒,甚至連波哥都差點被汪慶砍斷了手臂。
“頭,不管你怎麼想,我總認爲我是對的。”汪慶收起了手中的砍刀,然後擦了擦上面的血跡。那血跡有阿諾的,也有波哥的。
“你會爲你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波哥的語氣很平靜,他朝倒在地上的阿諾走了過去。他到阿諾身上的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但是傷口處卻沒有流出鮮血。只有縷渾濁的氣體從阿諾的傷口處緩緩的滲了出來。
先不說阿諾曾經爲了他們甘願犯險,就算是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波哥也不能不聞不問。他從地上撿起揹包,然後翻出了繃帶和藥物。
波哥想給阿諾包紮傷口,但是他背對着汪慶,卻沒有到站在他身後的汪慶,嘴角上再次浮現出一抹陰森的笑容。
事已至此,沒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但是當汪慶剛剛舉起屠刀的時候,波哥驀然轉過身來,他手裡拿着手槍對準了汪慶,然後一字一頓的說道:“你不是汪慶!你到底是誰!”
汪慶手裡的砍刀定格在了半空中,他清楚的感受到波哥已經到了暴怒的邊緣。
“頭,你這是什麼意思?”
波哥搖搖頭,他的語氣很堅定:“汪慶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他是一個刑警。一個受過正規教育的刑警。他絕對不會輕易的殺傷人命,更何況這個人還是曾經對他有過救命之恩的魂天意!”
汪慶苦笑了一聲:“頭,人是會變的。”
“對,人的確是會變。但是卻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原則。”波哥的語氣咄咄逼人:“我們被蠍子王追趕,進入深淵探路之後,卻在深淵下面發現你的身影。我不顧一切的追着你過去,但是我想,那個時候遇到的你,你就不是真正的汪慶了,是不是?”
如果魂天意聽到了波哥的話,肯定會恍然大悟。怪不得波哥下去探路之後就一直沒有消息了。當時自己還以爲他遇到了什麼危險。原來是到了一個疑似汪慶的背影,所以纔去追着過去的。
當時波哥是第一個下到深淵裡面的,而汪慶明明還在深淵上面。波哥遇到這種詭異的情況,肯定會主動過去個究竟,沒想到卻因此跟衆人失散在黑暗之中。
波哥的語氣有些森然:“接下來在妖河邊緣,魂天意襲擊了我們。雖然並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我想小哥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冒充了汪慶和魂天意。甚至,他們也冒充了我!”
與此同時,在距離波哥很遠的荒野上,有一個和波哥長的一模一樣的男子站在汪慶和胖子身邊,他嘴角微微上揚,說出了和波哥極其類似的話。
“的確。我不是呂白波。但是我卻有呂白波的所有記憶,所有的經歷。唯一不同的便是我們兩個人的性格了。你們可以喊我複製者波哥,雖然我挺討厭這個複製者這三個字的。”
他昂然站立,手中黑洞洞的槍口卻指着其餘汪慶和胖子兩人。
“所以,很抱歉。我沒必要再跟你們糾纏下去了。提煉出來的鬼源草我就帶走了。胖子,還是要多謝你了。”
在他的面前,汪慶和胖子被結結實實的捆成了一個糉子。兩人不斷的掙扎着,但是卻無濟於事。
“頭!你瘋了嗎?你到底想要做什麼?”汪慶目眥欲裂,他怎麼也沒想到一向尊敬的波哥,會忽然下手將胖子和自己給捆起來。
胖子嘆了口氣:“我知道了。原來妖河的傳說是真的。可惜……可惜……”
波哥揚了揚眉毛:“汪慶,你是一個很好的警察,如果沒有魂天意的話,我想你應該可以在警界混出名堂來。只可惜,你和呂白波總是摻雜進這種事情來。不過也幸虧如此,不然的話,也就不會有我的誕生了。我說過,我不是呂白波,我只是擁有和呂白波一模一樣的相貌,完全相同的思想。”
“那你不想救伊書瑤嗎?”汪慶厲聲道。
波哥搖搖頭:“我想救,但是當你知道了很多事情的時候,你就會明白,有些事情,有些思想,其實是可以改變的。”
“汪慶,胖子。好自爲之吧!”波哥扔下了這麼一句話,然後將兩人的東西收拾了一下,扔下被綁成一團的兩個人,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