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衣香繽影的宴會上,他說這樣傷感的話題。
君梓琳目光流露出些許淡淡的澀然,同樣以感嘆的語氣道,“既來之則安之,當無法反抗命運時,也只有順從了。”
當她從另一個世界,來到這個世界時,比現在的雲攸灼彷徨更多。
但她不是一樣走過來了。
說起來雲攸灼只是酒意發作罷了,事實上他並沒有他所說的那般無助。
“君小姐說的,有些道理。”雲攸灼道,話語中卻全然不是這般。
兩人沉默地站了一陣,雲攸灼開口提議道,“君小姐,關於飛烏根以及麻枯草,我在藥山都有發現,改日我們一同去採擷,如何?”
“同去?”
君梓琳敏感地捕捉到這個字,卻是猶豫了。
來到陵州之前,她已經幻想過在這裡的生活了。其中便有與除周燼以外的男人,縱享田園生活。在山上採藥,在林間漫步,過自己自由散漫的日子。
也許她還想過,這個男人極可能是雲攸灼吧,誰讓兩個人是“同行”呢,比較有共同的話題。等她和離之後——
但是,一切不過是幻想罷。
事實上君梓琳很嚮往,但卻不得不安於現在的位置。
身在此,心不能遠。
一旁的雲攸灼側眸,閃爍地打量着身邊這位美麗的君王妃。他看了半晌,等了半晌,她依然沒有回答。
漸漸地雲攸灼知道答案了。
“也許沒有時間。”君梓琳最終說道,露出抱歉一笑。
雲攸灼垂下臉,苦澀一笑,聲音有些虛:“嗯,早知道君小姐是沒時間的,是在下唐突了。”
“是呀。”君梓琳輕嘆一聲,也不怕再多透露一些自己的心事,“有的時候想像得很美好,可現實卻很悽慘。所以,人還是不要活在想象中了。”她說着朝雲攸灼認真地看去,期望他能夠理解自己的意思。
“領教了。”雲攸灼只道,雙手抱拳拱了拱,爾後慢慢退了下去。
君梓琳見此,微微蹙眉,她與雲攸灼還能保持友誼嗎。
“君小姐這是再次拒絕了一名追求者是麼。”身後響起道朗烈的男音。
君梓琳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曹鵬益走過來,一甩自己精緻的袍服,饒有趣味地揚起眉,密網似地朝君梓琳罩來,彷彿要將她全身上下都看透徹般,“那君小姐鍾情於怎樣的男子呢?什麼樣的?說出來聽聽。”
“曹大公子變得真多,知道徵詢別人意見了。”君梓琳含笑,不動聲色地諷刺道。
曹鵬益也不生氣,聳聳肩,彷彿已經從之前案子的陰霾中走出來,毫不誇張地道,“既然是美人,便有一爭之心。要追求美人,更需要耐性,若是本大公子再學不乖,豈非又要重蹈覆轍。”
“言重了。”君梓琳搖頭而笑。
不等她再多說,那廂曹鵬益已朝身後的賓客一指,對君梓琳道,“可知道,這次宴會所有的人都知道,君小姐拒絕了兩位公子。現在大家都對那位周公子很好奇,能夠蓄養在君小姐後院的男子,想必模樣上必不是凡品。呵呵,要不要本大公子替君小姐你宣傳一番?”
一聽這話君梓琳嘴角就抽了,幾乎從齒縫內迸出二字:“‘蓄養’?”
“怎麼,不是嗎。”曹鵬益朝前走近幾步,高挑的身軀朝君梓琳壓來,帶着一股子逼迫與炫耀之意。
當然不是!
君梓琳一手推掉欺來的曹鵬益,扭頭朝宴會場內看去,心下很有些焦灼,話不是亂說的!怎麼能說讓蓄養男人呢,她名聲壞了不要緊,周燼若知道這事,非但大發雷霆不可。
他是個大男子主義的人,焉能忍受得了這種謠言?
莫老爺敬了曹老爺一杯酒,回頭朝着院外掃了眼,老眸劃過道犀利之光,衝曹如森道,“大公子眼光獨好,怎嘛,這是對鄭大人的妹妹有了求娶之意?”
“怎麼,不行?”曹如森斜視面前的花白頭髮的華衣老者,語氣很是霸道。
莫老爺被嗆了一下,透通鮮豔的衣袍在照若白晝的光火之下格外尖銳,他不再多言,而是扭過頭,出神地盯着那與曹鵬益熱聊的君姓女子。
宴會結束後,君梓琳隨二哥離開,曹大公子熱忱相送,雖已再三拒絕,大公子的馬車依然執着的在後面追隨,趕都趕不走。
“妹妹,若是早知道你在陵州會如此炙手可熱,早在帝都便該早些辦了那和離之事啦!”鄭普徙一點都不意地戲謔着自家妹子。
君梓琳苦惱地伸手揮開他,不悅地皺眉,“早知道會這樣,今日我便不該參加這次宴會,不定會有怎樣無法預料的嚴重後果。”
鄭普徙只笑,卻不言語,在馬車內伸了個懶腰,嘴裡說道,“忙了這許多日,今晚總該有個美滿的睡眠嘍。妹妹,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玉林宅?”
“現在就去玉林宅,然後你自己回衙門吧!”君梓琳毫不留情地說道。
鄭普徙捂住胸口指她,“妹妹你耍詐,居然事先告知了車伕!”
馬車在玉林宅停下來,君梓琳才下馬車,曹大公子已經帶人趕了上來,只看見在這明星集結月色皎白的星空之下,曹大公子不辭辛勞,命人鋪設了地毯,在君梓琳從馬車走入府宅的路上,一路撒花,乘着香噴噴的花入了宅子。
“君小姐,晚安好夢!”曹鵬益浪漫地衝君梓琳送了一個空中的媚眼,抱拳行了一禮,祝她好夢,親眼目送她回宅子。
鄭普徙見後,懶懶地打了個呵欠,嘴裡喃喃,“白費心機。”說罷命馬車伕趕着車離開,回衙門。
曹鵬益在玉林宅子門口待了很久,才戀戀不捨地離開。
宅子內的侍衛大氣都不敢出,小七在宅門口摩拳擦掌了好一會,最終看在王妃沒有下命令的份上,這纔沒出手再教訓曹鵬益。
可是王妃是被別的男人撒花送回來的,他們這些晉王府侍衛感覺很沒面子啊。
大家都不敢說話,留了兩個侍衛看守府門,其他的都躲了起來,很有默契地不把這個消息稟報給晉王爺。
君梓琳一進院子,便跑到浴房,把自己給清洗一遍,確定周燼那鼻子再不像上回一般,聞到她身上其他的味道後,到此她才朝着屋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