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屍格要錄,今天要晚睡一些。”君梓琳不動聲色地說道。
鄭普徙也跟道,“是啊娘,明日便要結案了,今晚兒子也很忙,讓丫鬟熬些蔘湯。”
“嗯。”鄭氏不再說什麼,笑眯眯地看着一雙兒女,心滿意足。
女兒幸福,接下來她就等着抱外孫了。再者便是二兒子的婚事,看來也要張羅起來了。雖然嘴上不着急,其實若是二兒子若能定下來娶了妻,自己也就再不擔心。
書房內,兄妹倆燃起兩根燭,各自執筆寫着。
君梓琳有大篇的驗屍體報告要寫,又是用毛筆,有點吃力,也就更費時間。
可鄭普徙只需要整理一番便可。很快他便做完了。只在對面望着妹妹寫。不時問上兩句,以後該怎麼與晉王相處。
問題是她不能總在他的衙門裡吧!
“哥,你能不能讓我寫完這屍格後再說事情?”君梓琳停筆,擡眸衝鄭普徙冷冷盯去。
“好好,等你寫完我再說。”鄭普徙只得點頭,不大會子丫鬟送來了蔘湯,他親自倒了兩碗,自己喝了,讓妹妹也喝掉。
夜漸漸深了,鄭普徙趴在桌子上睡。
君梓琳捅捅他,把人弄醒,讓他趕緊的回去睡,省得佔桌子,讓她沒地方放文書。
“妹妹你也早點歇着啊,明早這些屍格我還要看呢!”鄭普徙說話前言不搭後語,迷迷登登的由人扶着回了臥房。
君梓琳在燭下,靜靜執筆寫報告。
一面回想着屍的某些致命傷口。
當時從枯井內撈出來的曹魚飛已經把腦殼給撞壞,粘連着的腦漿滴答出來。
她撈過曹魚飛的左手,與自己的左手交握,因爲還是鮮屍,他的手尚有餘溫,並沒有僵硬。
君梓琳比量了一下,發覺那種握着手的感覺,正好與之前自己在錦香班於濃霧中差點被擄走時,那拽着自己的大手,如出一轍。
看來那日抓着她離開的人,正是曹魚飛。
轉而她從桌上取下那枚從曹魚飛外室處,尋來的石塊,正是她當時在黑暗中逃跑時所看到的山巒的質地。
現在只需要前去那外室處看看,身臨其境下,便更好了。
在報告上落下最後一笑,君梓琳拿鎮紙壓了,便站起身來,準備去曹魚飛的外室所在的院落看一眼。
在前世也是這般,她也經常前去案發地點,與驗屍相結合,力圖對上所有的蛛絲馬跡,不錯冤任何一個好人。
而在本案中,她也有所經歷,自是要讓所有的缺口都對上。
把下人找來,把寫好的屍格之事一說,君梓琳便去取了衙門內的馬,欲出門。
“君小姐,這是去何處?”隱在暗處的小七突然竄了出來,天黑夜深,他本是打盹,以爲不會出什麼事,沒想到娘娘居然要出門,還是獨自牽馬前去。
“去一個案子處看一眼。”君梓琳答道。
之前她知道那外室的地點,現在大家都歇下了,她自己去看看就行,反正曹魚飛已死。
“屬下也去。”
小七取了匹馬也跟着出了衙門。
“你怎麼不回去?”翻身上馬,君梓琳朝小七問道,周燼生了那麼大氣,兩次,她都沒相信他。他也應該把小七調回的。
“王爺不讓屬下回去。”小七答道,也上馬,緊步跟在君梓琳身後。
“也好。”
君梓琳點頭,不再多說,駕馬沿大道飛奔。小七緊跟在身後。
兩人用一柱香的時間,快馬到達外室所居的院落。
這裡的一切,已經被周燼先一步出手搜刮乾淨。不管是賬本,還是與大理石案有關的一切,收拾得乾乾淨淨,只剩下空空的院子。
連那外室,也不見了蹤影。
君梓琳知道,那外室必定是知道很多事情,才被周燼給捉了起來,另有用處。
在光禿禿的院內,君梓琳發現這裡竟也一點不遜於那曹大公子的院落。
非常大,且格局很是…有些說不出的詭異。
君梓琳把馬放到一邊,這便朝內走去。
人在這巨大的院子內,身處在佈局之中,完全看不出這裡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格局。
君梓琳走了一圈,身後跟着小七,一路防備地四下。
就感到有某處傳來清晰而急促的呼吸聲。
且隨着越往裡走,那呼吸聲越急越粗。
小七朝後看了眼,有些懷疑,這呼吸聲是從哪裡來的。結果那聲音並不在身後,而是在他的前面!
而那前面,正好是君王妃的所在。
“王妃?”
小七暗驚,飛奔上前,就看見君梓琳正扶着牆,一步步艱難地朝前走着,那呼吸越來越粗重而疾促,不時自嘴裡發出低沉的痛哼聲。
“王妃娘娘!”
小七發現她很不對勁,一扯她,她竟整個人狂亂揮舞着雙臂,嘴裡發出慘叫聲,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王妃!”
小七不敢弄傷她,深知此地不易久留,當即一把扛起君梓琳,朝外飛奔。
兩人乘一匹馬,一路飛奔往玉林宅子而來。
回到宅子後,小七已經渾身都是抓傷,而始作俑者君梓琳已經昏迷在他懷中。
“王爺,王妃出事了!”
周燼還沒有歇息,聽到聲音後,掀簾出來,朝院內看了眼。
只見愛妃昏倒在小七懷中。
他面上一緊,往小七處看去一眼。
直到小七走到跟前,他將那纖細的女子接到懷中。
垂眸看了眼,君梓琳正睡得香,只是面色慘白。
“她怎麼了?”周燼沉聲問道,不是一直在衙門好好的,怎麼面色這麼難看。
小七單膝跪倒於地,把娘娘前去曹二公子外宅之事,都一一稟來。
“她沒事跑去那裡做甚,陰森森的地方。”周燼聽罷之後,面上無色,只是轉眸衝那小七看了眼,隨口道,“去領十個板子。”
“多謝主人!”小七暗鬆口氣,沒能阻止住王妃,還讓王妃受到驚嚇,十個板子算是輕的了。
晉王轉身把君梓琳抱進屋內,將他放在自己耳房內的小榻上,又命人取了溫水來,擦拭她額角上的冷汗。
做罷之後,晉王爲她蓋上薄被。
隨手把自己方纔放在榻上的一卷兵書取過來,藉着幽幽的燭火,安靜地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