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場他“嗯”了聲,於是一甩袖朝旁邊蔽人處而去。
曾休銳也走過去,翁婿二人一番低低交談。
淳于仵作死死盯着他們,在看見歐陽秉微微點頭,表示同意曾休銳的話後,霎時間淳于仵作有不好的預感,他心中一動,接着提步走向歐陽尚書,然而在隔着有一步之距時,他作勢抱拳問了一句,聲音有點低,這邊的人並聽不清楚。跟着淳于仵作又返回來,他大聲衝現場守侍着的衆人宣佈,“衝進藥鋪,捉拿要犯!”
下面的衙役以及侍衛人還以爲這淳于仵作是奉了歐陽大人的命令,一時誰也沒疑惑,眨眼間就衝進了藥鋪。
這廂歐陽秉還在與曾休銳商議。
聽到小仵作的話之後,兩個人連連回頭朝這邊看,卻已晚了一步,那些侍衛衝進了藥鋪。
饒是歐陽秉,見此也不禁瞪了眼。
曾休銳更是神色僵白,嘴裡哀道:“完了。”
事到如今,也不能獨獨去追究那淳于仵作,歐陽秉沖走上前,出聲喝道,“不準傷及人命!”
眨眼間藥鋪內君梓琳與狗娃被包圍,守護着她的侍衛因寡不敵衆也只能先護住她。
手腳麻利的給狗娃包紮好,情形並不容樂觀,鮮血依然沒能止住。
淳于仵作搶上前來,把狗娃給奪過去,並惡狠狠地瞪了眼君梓琳:“全部帶走!”
現場的手下以爲淳于仵作乃是得了尚書大人的命令,於是把君梓琳與那侍衛及老大夫統統帶走。
臨離開前,君梓琳回眸衝曾休銳瞥了眼,隨即離開。
曾休銳眉心緊蹙,猶如大災臨頭。
歐陽秉的面色也不怎麼好看,打蛇不成,只會被其咬死,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場內淳于仵作抱着渾身鮮血的狗娃,無比可憐。
“來人,把他們關進大牢!”歐陽秉面色陰晴不定的朝小仵作兄弟二人一指,冷冷命令。
丁捕頭等人很是不明白,爲什麼要把淳于仵作關起來啊,明明犯了錯的人已經被拿走了。
可惜沒人替丁捕頭解答,歐陽尚書也絕不會承認自己一時不察,竟然被這小仵作假傳了自己的命令。
耍這點小計謀,這仵作是有點膽識和見識,可惜,等等着他的將會是嚴酷的刑罰!
很快場中僅剩下歐陽秉與曾休銳二人。
兩個人面色都不太好看,慢慢的往衙門走去,步伐極慢,似乎是希望這條路永遠都不要走完。
最後歐陽秉老臉灰黯地說道,“此事,有些難辦,覆水難收。”
“君侍衛乃是當今的晉王妃娘娘,惹了她,無異於捅了馬蜂窩,大人接下來要做的,還是要三思後行。畢竟我們僅僅是要對付慕侯爺而已。”曾休銳再度說道,方纔他把歐陽秉叫到私底下,就爲了此事。
關於君梓琳,能不惹還是不要惹。
並非是他們惹不起,而現在目標乃是慕瀚博,再加上一個君梓琳,未免太沉重,過猶不及,反而累及自己。
歐陽秉只說道,“覆水難收。”他心裡十分憎惡那姓淳于的仵作,可是自己也不能打自己老臉,出爾反爾的再把君王妃給放了,這樣自己威望何在。
不如——
心頭一動,歐陽秉打定主意,不再多留,疾步返回衙門:事已至此,那便將錯就錯罷!
君梓琳被帶到衙門,可惜的是,依然沒人替她把藥箱取來。
她躍過重重的衙役,看到那不遠處的正被淳于仵作抱在懷中的狗娃,鮮血染紅了淳于仵作的衣衫,但不見淳于仵作給狗娃再施救。這個人,似乎是要眼睜睜看着狗娃死去。兩名衙役看守着淳于仵作,自始至終,淳于仵作都沒有請求衙役救人。
如果自己現在能離開,去取了藥箱,那就好了。
至少一條鮮活的生命不會死在自己面前。
君梓琳如是想,然後低頭,嘲諷地看着腕上被拴得緊緊的鎖鏈。
可惜,可惜了。
“唉!唉!”
君梓琳這般想,那被一同帶來的老大夫更加痛快地哀叫,他很冤,非常冤!
不多時歐陽尚書趕來,立時升堂問罪。
君梓琳把狗娃的事一說,並將那動手的刺客道出。令她意外的是,歐陽尚書並不在乎這些,他把突破口從君梓琳身上轉移到慕瀚博的侍衛身上,嚴加責問。
最後侍衛將慕侯爺招出。
歐陽大人二話不說命人傳慕瀚博,“看來慕侯爺對曾家的婚宴,並沒有在慶祝完之後離開,而他留下來,是因爲還有重要的事情啊!”
注意到歐陽秉說這話時,面容譏諷而寒孽,君梓琳心不住下沉,覺得彷彿有無數的冷水浸透而來,莫名地感到不妙。
不多時慕瀚博被帶了來,君梓琳禁不住瞪大了眼。
“慕侯爺,你見了本官可以不必下跪,畢竟是有爵位在身嘛!”歐陽秉一拍驚堂木,冷笑地看着堂下的慕瀚博。
“自然。”
慕瀚博回以頑世不恭的壞壞一笑,似乎並不在意上面的官吏怎麼說,他扭頭朝君梓琳看來,依然如昨,調皮地擠擠眼睛,輕鬆自在。
衝他默默地搖搖頭,君梓琳回以並不輕鬆的沈眉。
接下來歐陽秉悉數冠勇侯的罪過,先是故意以慶賀之名入曾家,卻是在婚宴之後不離開,如今又派人暗害仵作的弟弟,可見其中是有着莫大的關聯,尤其是與蘇篤川一案悉悉相關。
“歐陽秉,你說完了沒?”
慕瀚博對這些話統統不放在心上,他關心的是君梓琳。
打斷歐陽秉的話,他朝君梓琳一指,勾勾脣,輕描淡寫,“說完後把她放了,此事既與我有關,那便只留下我吧,放了她!”
君梓琳眉心擰得更緊,這個人在這樣的時刻,居然一點都不擔心,反而只顧着別人!
“大膽慕瀚博,本官可是皇上親命的,你居然敢如此造次!”歐陽秉氣得不輕,但顯然慕瀚博一副肯認罪的樣子,這是最好的兆頭了。至於那位女扮男裝的晉王妃,歐陽秉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後還是把君梓琳放了,免得招來那個活閻王。
“廢話少說,趕緊放人!”慕瀚博催促道。
“來呀,把慕侯爺押入大牢,擇日帶回帝都城,由聖上親自發落!”歐陽秉忙下令道,現在這種情況下最主要的是給慕瀚博定了罪,到時候只需要往皇上那裡一報,即使他日慕瀚博再翻案,也要費些周折,何況聖上對他的寵幸也會因爲此案影響,而會慢慢變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