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場面一度非常尷尬,但好在艾尼維亞和羅德都不是沒有主意的人——既然兩個人都沒有惡意,而且現在一切都說開了,問題總是要解決的。
首先,這些次級符文羅德是不會要的。
對於常人而言,這些次級符文是力量——但對羅德來說,它們就是累贅。
作爲一個法爺,羅德從來都很清楚一點:你所擁有的力量不在於你得到了多少資源、收羅了多少裝備,只有你真正掌握的力量,纔是你的力量。
經歷了上古之神幾次洗禮的羅德比誰都清楚,那些輕而易舉所能獲得的力量背後有着怎樣的代價,如果真的發現天上掉餡餅這種事情,羅德的第一反應只可能是探究這張餅是怎麼來的。
其次,這些次級符文艾尼維亞也不會要。
越多的次級符文會讓艾尼維亞承受更多的責任,這種責任是符文法則所給予的、無法以任何手段所逃避的,艾尼維亞可不想成爲千珏那樣失去了自我人格的神祇。
然後,這些次級符文也不能給瑞茲。
如果羅德找到瑞茲,然後將這些東西交到瑞茲手裡,那瑞茲絕對不會拒絕——但問題就在於瑞茲現在的狀態已經很難再承受更多的符文了,羅德可不希望瑞茲在這時候完蛋。
最後,這些次級符文也不能交給星靈。
相較於艾尼維亞這種簡單而直接的方式,星靈纔是那些真正心機深沉的傢伙。
根據艾尼維亞的推測,巨神們對於符文法則的接受能力遠超自己,甚至還要超過千珏——但與千珏這種失去自我人格的存在不同,巨神利用了一點小小的手段規避了符文法則的束縛,這個手段就是星靈。
巨神本體從來都在努力維護符文法則,遵循着瓦羅蘭的意志——但另一方面,他們接受自己信徒的身軀、傾注了自己的意志,以這種方式製造了星靈。
星靈可以從巨神處獲得力量,星靈也遵循着巨神的意志,在常人看來是星靈以神之使者的身份行走在瓦羅蘭,但實際上的情況卻是這些星靈本質上是“自由的”巨神。
因爲這種特殊的性質,巨神和凡人、和弗雷爾卓德神祇的關係都很微妙,在面對虛空等事情的時候,所有人都在同一個陣營之中——但除此之外,彼此都很不互相待見。
巨神藉助着星靈可以肆無忌憚地影響凡人;弗雷爾卓德神祇對這種情況雖然看不慣們,但卻又不願意插手;凡人則是有的接受了巨神的力量,有的卻不願意爲巨神所統治……
艾尼維亞不喜歡巨神,而羅德作爲一個法師也天然地厭惡這種高高在上的存在,所以巨神也被排除掉了。
思來想去,這些次級符文和符文碎片只能交給凡人了。
那麼,問題來了,交給誰呢?
這些人需要能夠使用符文碎片,而且不是心術不正之輩——按照艾尼維亞的意思,最好還是弗雷爾卓德人。
羅德和艾尼維亞商量了很久,然後發現幾乎沒有人符合要求。
寒冰血脈能夠使用這些次級符文和符文碎片——但寒冰血脈本來就是虛空的產物,羅德和艾尼維亞都無法相信這些身具寒冰血脈之人。
嗯,寒冰血脈之中還有一些人是可靠的,比如艾希——但問題就在於她不需要這些玩意啊。
那麼,努努呢?
羅德雖然沒有親歷雪人覺醒的一幕,但他也聽說了努努的事情,這個小傢伙繼承了威朗普和雪人一族的力量,能夠激活雪人的血脈,從某種意義上說,他纔是弗雷爾卓德最偉大的英雄。
那麼,如果將這些次級符文交給努努呢?
一個心思最純淨的、並不是寒冰血脈的、站內給我了弗雷爾卓德歷史的孩子。
完美啊!
於是,羅德和艾尼維亞講述了自己的想法。
艾尼維亞驚訝於居然能夠有這樣一個孩子——“難以置信,雪人一族的封印居然還有解開的時候。”
而在得知了努努激活了雪人的血脈之後,艾尼維亞終於點頭答應了羅德的提議。
“基本上我同意你的看法。”在思考了一會之後,艾尼維亞輕輕點了點頭,“但在那之前,我想他還需要接受一個小小的試煉——就算做是我最後的保險。”
對於艾尼維亞這種謹慎,羅德聳聳肩,不置可否。
然後,就在羅德邀請艾尼維亞和自己一同去霜衛要塞的時候,艾尼維亞終於搖了搖頭。
“實際上,我沒有辦法離開大冰川。”眼見着羅德終於露出了詫異的表情,艾尼維亞的冰塊臉上難得地出現了笑意,“你不會以爲虛空的侵蝕就那麼一塊吧?”
“哦?”
“在茫茫沙漠、無盡深海、大冰川上、莽蒼叢林,虛空都曾經伸出自己的觸手,而我們被稱爲神,就要將這些觸手斬斷、凍結。”
“我喜歡大冰川,一方面是因爲這裡涼爽宜人,另一方面也是因爲這裡是我的工作場地——你明白嗎?”
說着,艾尼維亞再次張開了自己的雙翼。
“弗雷爾卓德人都說冬天的冷風是‘艾尼維亞的考驗’,可實際上,那不過是虛空蠢蠢欲動時我給那些觸手的一點小小的懲罰而已——如果我真的要考驗,那恐怕弗雷爾卓德都不會有春天了。”
“我知道,你剛剛一直在心裡認爲我是一個逃避責任的混蛋,但只有你真正站在了這個位置,承擔了這份責任,你才能明白我現在的感受——我並非是逃避,而是有自知之明罷了。”
“去吧,帶那個小子來見我,這些次級符文和符文碎片我就留下了,上面虛空的力量還需要徹底地處理一下。”
“上次我看走眼了,將哥哥的消息告訴了三姐妹——希望這一次,我的選擇和判斷沒有錯誤。”
乘着凜冽的寒風,艾尼維亞越飛越高,終於消失在了漫天的風雪之中——而這一次,羅德難得地沒有吐槽她對於“涼爽宜人的判斷”,而是深深地施了一個法師禮。
就像海加爾山上的那些荒野諸神一樣,守護着瓦羅蘭的艾尼維亞值得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