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坦古爾環顧着鑄造者氏族的長老們。他非常享受如今的狀態。自從擊敗了勒克-蛇舌的部隊以後,他們用一種新的尊敬的眼光看着他,同時又帶着一種適度的恐懼。這是件好事。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個議會廳是對鼠人魔都的魔都委員會議會廳的褻瀆。鑄造者氏族的長老們坐在一個巨大的圓形大廳中形狀大致像馬蹄鐵的會議桌邊。他們有十三個人,這並不奇怪,因爲這是鼠人宇宙學中最神聖的數字之一。
每一個屬於鑄造者氏族的公會都有各自的代表,這是一個如此關係如此複雜的羣體,甚至讓坦古爾如此強大的頭腦都在試圖理解他們關係的複雜性。
不過他猜想,就像在鼠人魔都一樣,地位反映在他們的代表在馬蹄鐵會議桌上的位置上:離中心越近,離兩側越遠,就越有地位。鑄造者氏族的高級馴獸大師首領坐在中間。
先知坦古爾站在他面前,在馬蹄鐵會議桌圍成的空間裡,面對着十三雙閃着微光的紅眼睛。他的爪子擱在鋪在地板上的氏族符文上。他沒有被對方的地位嚇倒。一點也沒有。他的氣味腺的輕微收縮只是表明他很興奮。
“你的前僕從已經消失了,先知坦古爾。”高級馴獸大師首領尖聲說道。坦古爾看到有紙條在桌子邊從一個爪子傳遞一個爪子。這從來都不是一個好兆頭。
“叛徒勒克-蛇舌又一次逃脫了鑄造者氏族的魔爪,”坦古爾冷笑着說道,這句話比他說出的其他任何理由都更有用。“爲什麼我一點都不感到驚訝呢”
“我們希望你能運用你的力量找到他。鑄造者氏族要和那個不正常的生物算帳。”對方的語氣緩和了一點。
“我已經盡力了,”坦古爾結結巴巴地說道,“但是我完全找不到他,似乎他已經離開了這座城市。”
“這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先知坦古爾”
坦古爾看着紙條慢慢地從馬蹄鐵型會議桌的左外邊緣移向中間。即使在他說話的時候,他也想弄清楚裡面包含着什麼信息。
“在神秘能量的流動中有很大的干擾,”坦古爾用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解釋預言的方式說道。這是真的。在過去的幾天裡,空氣中的魔力飄動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強勁。在這樣的魔法風暴中搜尋一個人就像在暴風雪中尋找一個人一樣。在這種情況下,要找到勒克幾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呢那又怎麼樣”
“這些干擾干擾了我的魔法視野,擾亂了所有形式的水晶球占卜。”
“你有沒有想過是什麼造成了這些干擾難道是勒克背後潛伏的勢力嗎”
這是一個令人不安的想法,而且很有可能。坦古爾並不是懷疑邪惡諸神的力量會幫助像勒克-蛇舌這樣卑微的生物。更有可能的是,這是與那支邪惡大軍的進軍同時發生的某種神秘現象。
也許是信仰邪惡諸神的施法者從那片被邪惡力量侵蝕的廢土中吸取能量來輔助他們的魔法,這種可能性雖然微乎其微,但仍然有可能發生。就在這個想法閃過坦古爾的腦海時,他感到他的氣味腺幾乎繃緊到了爆裂的地步。僅僅是猜測這種可能性就已經很可怕了。它講述了一種幾乎強大到令人難以置信的力量。
當然,坦古爾心想,如果在這股神秘能量到達那支邪惡大軍之前,能夠有一種方法可以利用它的話,那麼那個控制住它的巫師將會強大到無以倫比。
突然間,坦古爾意識到他必須離開鑄造者氏族的老巢,開始調查這種可能性。他現在所需要的只是一個藉口。這時那封信到了高級馴獸大師首領那裡,他打開信,看了看,皺起了眉頭。
“我們得到了來自魔都的消息。你必須立刻回到那裡,向魔都委員會解釋你的行動,先知坦古爾。當然,我們會提供護衛護送你穿過這片動亂的土地。”
通常情況下,這樣一趟旅行的前景會讓坦古爾不舒服,同時他又有理由保持謹慎。但現在他幾乎是在盼着立刻出發了。
“我馬上就走!”坦古爾宣稱道。
他看得出來,鑄造者氏族的長老們對他的熱情感到困惑,甚至有點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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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恩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他的皮膚上爬行。他脖子後面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夜空中似乎有一種奇特的光亮,在城外的軍隊上空閃閃發光。就是在黑魔法還沒有施展的時候,他已經感覺到這些事情了。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也許這與今年的早雪有關。
白野豬酒館就在他們前面,在不斷飄飛的雪花中歡快地閃耀着光芒。就在這時,他看見三個穿着公爵紋章制服的人出現了。他抑制住了想躲進小巷的衝動。他們肯定不是來調查奧拉夫和謝爾蓋的死因的吧他們肯定不是在找他吧格雷羅根則沒有表現出任何關心的跡象。他大步向前走去,不理睬士兵,彷彿他們不在那裡似的。
士兵們顯然知道他是誰,因爲他們對他立刻採取敬而遠之的態度。當他們經過白恩身邊的時候,他聽到士兵們在低聲談論白天的戰鬥。他們在城牆上的功績似乎已經被衆所周知了。
很好,白恩認爲。成爲一時的英雄對他們也許沒有多大好處,但多少也會有一點幫助。儘管他們是對保衛城市來說非常有用的戰士,但他懷疑沒有人會密切關注他們的其他活動。
他走進酒館,立即上樓,留下了獨自在酒吧喝酒的格雷羅根。
“她怎麼樣”白恩一進屋便緊張地問道。艾森海姆-施耐德坐在牀邊的椅子上。白恩不確定他對這位魔法師出現在這裡會有什麼感覺。但他確實既嫉妒又感激。
“她會沒事的,”艾森海姆-施耐德輕聲說。“她只是需要休息和時間來恢復。”
“你怎麼樣感覺好些了嗎”
“我有些累,但我還活着,這就足夠了。有什麼有趣的發現嗎”
白恩冒險看了一眼安吉莉卡,確認她是否睡着了,然後解釋了他去了哪裡,以及他了解到的情況。
“雖然不多,但總比沒有好,”艾森海姆-施耐德消化了一下白恩說出的信息後說道。“你真的希望能夠知道那倆刺客的主人是誰嗎”
“不,但有時你會走運。如果你不去嘗試,你永遠不會得到任何東西,那麼我們還不如回到某個黑暗的夜晚,等待從背後伸出一把有毒的刀子。你能想到什麼嗎”
“沒有。但我還是很擔心。宮殿裡可能有叛徒,這並不能使人安心。但我也不能說我很驚訝。”
“我也不能。”
“真的嗎白恩,你說的這話是要有根據的。”
“這不是我第一次在高層遇到叛徒了。”艾森海姆-施耐德只是看着他。不知爲什麼,白恩講述了他與艾曼紐伯爵夫人的秘密警察頭子弗裡茨-馮-哈爾施塔特相遇的故事。弗裡茨-馮-哈爾施塔特是一名老鼠人在人類世界的代理人。艾森海姆-施耐德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他會點頭微笑,在需要澄清觀點的時候會問一些睿智的問題。
“你覺得這裡的那個叛徒也會有同樣的地位嗎”艾森海姆-施耐德最終問道。
“沒有理由不讓我們猜測他可能擁有更高的地位。出身高貴並不能保證一個人就不會墮落。”
“我相信我們統治階級中的許多人可能會強烈反對這一點。”艾森海姆-施耐德說道,“但我不會。即使在勃蘭登堡,我也看到了這方面的證據。我記得——”
艾森海姆-施耐德說話時,臉上掠過一絲純粹的恐懼。他的臉色變得蒼白。他的手在顫抖。他看上去就像被晴天霹靂擊中了一樣。
“怎麼回事”白恩問道。然後他也感覺到了一種純粹的恐怖感。
“我們必須去城牆!現在!把格雷羅根喊上!”艾森海姆-施耐德急促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