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充滿了清晰而冰冷的憤怒。他不會讓他們這麼做的。至少沒有一場戰鬥是不行的。如果他要在這裡殺人,那就這樣吧。是他的生命還是他們的生命,他毫不懷疑誰的生命最重要,至少對他來說是這樣。
慢慢地,他知道他需要抓住他所能抓住的任何一個小優勢,他解開了斗篷的扣子,把它脫了下來,用右手把它捏成一團。然後瞧瞧從懷裡掏出一瓶藥劑,倒在了斗篷之上。接着他開始儘可能地偷偷地把劍從劍鞘裡抽出來,他很慶幸那把神奇的劍幾乎悄無聲息地滑了出來。
“噓!”大個子男人說。“我想我聽到了什麼。”
最好先幹掉他,白恩心想。他是這兩個人中比較危險的一個。
“很可能是一隻老鼠。城裡到處都是它們。也許會有一些老鼠人。我聽說他們在海德堡鬧出了一些問題。該死的。我希望哈萊克自己能幹點髒活,而不是在這樣的夜晚把我們打發出來。我幾乎能聞到冬天的氣息。”
“感謝偉大的存在,你將活到看到冬天。而這個城市的大多數人不會。”
“好吧,關於這點,白恩-法塔林就不確定了,這要看我能不能抓到他。我要讓他爲讓我睡不着覺付出沉重的代價。如果不是爲了他,我可以和一個紅玫瑰妓院的妓女睡在溫暖的牀上。”
“以後會有足夠的時間的。一旦生意做成了。”
“是啊,如果我們不去追殺那個矮人的話。我聽說他是個很厲害的混蛋。”
“有毒的刀子對他和對任何人都一樣,”大個子說道。他的聲音聽起來就像他現在快要撲到白恩身上了。
一提到毒藥這個詞,白恩就皺起眉頭。他已經進入到了刺殺狀態,隨時都可以發動攻擊。毒藥這個詞讓他不想冒險,但他不想給對方任何機會。他兩者都負擔不起。即使是最輕微的失誤也可能是他的最後一次失誤。他的指關節緊緊地扣住斗篷。時間差不多了。
“要不是有霧,我就在旅店對面等着,用十字弓給他開個洞。”胖子說道。
“你怎麼可能做到這點而不被發現呢”大個子男人問道。他的影子現在就在白恩的面前。“這就是那種愚蠢的想法,那正是我要——”
白恩從隱蔽處跳了出來,扔出了斗篷。當他把它扔出去並蓋住那個大個子的頭時,它向外翻騰。就在他被斗篷纏住的時候,白恩飛快地猛撲過去。他的劍正好刺穿過了大個子的腹部,從他的背部穿了出來。白恩一邊拔出劍,一邊扭動着它。毒藥,他心想,充滿了絕望的憤怒和恐懼。想用毒藥對付我,不是嗎那個大漢的尖叫聲響徹夜空。
他的搭檔可能很胖,但他跑得很快。他幾乎是本能地猛撲過來,白恩迅速向後一跳,才躲開了那把刀。他不能肯定,但他認爲他看到了一片黏糊糊的黑色物質在刀片上。
那個大個子向前跌倒了。他的體重把劍從白恩的手裡扭了出來。該死的,他心想,自己太貪婪了,想要給那個大個子死前造成足夠的痛苦。
事情沒有完全按照計劃進行。他迅速後退,一邊摸索着自己的祭刀,一邊盯着那個胖子的輪廓。他不想冒着被那件武器割傷的危險。
“你這個該死的混蛋!現在看來,你已經把謝爾蓋搞定了。好吧,沒關係。這句話的意思是等我把你的腦袋帶給那位大人的時候,我就會得到更多的報酬,更受他的青睞。”
當白恩把祭刀拔出刀鞘的時候,他觸碰到了他的魔法火槍,他有點後悔沒在城裡把這支火槍提前填充好。不過現在他有了一個機會,儘管渺茫。那個胖子拿着那把刀,姿勢很職業。
白恩是一名法師,不過他對祭刀的使用也很專業,甚至比用那柄劍更專業,但他對其他任何東西都沒有經驗。上一次他碰見刺客還是在瑞爾馬斯的那間旅店的房間裡,他差一點就被那名刺客幹掉了。
另一方面,他想,這個刺客爲了和他保持距離。從那東西旁邊退開了,他已經用那東西殺死了兩個人,現在可能是嘗試三殺的好時機。
他準備唸誦咒語,但第一個詞還沒從他嘴裡吐出,對方便欺身上前。白恩不得不繼續後退,停止唸誦咒語。該死,這裡有人知道他的真是身份。這並不奇怪,任何想要調查他的人都能知道他是一名法師。但現在的情況讓他爲難。
對方在黑暗中快速移動,他有任何施法動作時便會衝上來干擾,他不敢做出太大的動作,因爲他完全無法確認對方是不是佯攻。而他承受不起任何失誤帶來的後果。
很快他又想到了一個辦法,雖然和一名職業刺客比拼肉搏對於一位法師來說真的是一件再愚蠢不過的事了。他把胳膊縮回來擲了祭刀。在黑暗中對付一個移動的模糊目標是一件棘手的事,即使命中對方,他也知道這是行不通的。他所做的只是解除了自己的武裝。
那人低下了頭,躲開了,但白恩卻處於一種高度警覺的狀態,他的思想和行動幾乎是一體的。就在他意識到敵人已經誤入歧途的時候,他的頭腦的某個部分已經做出了反應,比理性思考的速度還要快。它已經知道刺客會在一瞬間分散注意力,這就給了白恩一個攻擊的機會。
他向前一傾,握緊拳頭,用力一拳打在那人的下巴上。他知道明天早上他的指關節至少會有瘀傷。不過這在現在卻不重要。如果他活下來,他明天就會擔心這個問題。那人哼了一聲,拿着刀往上一揮。這是真正屬於職業刺客的一擊,在被攻擊關鍵部位時仍能進行的下意識反擊動作,目的是用短刀刺向白恩的腹部,讓刀鋒插入白恩的內臟。
正是由於他的預料,白恩才得以擋開這一擊,這與其說是他的判斷,不如說是他的運氣。他伸手抓住了賣方持刀的手腕。它又厚又滑,渾身是汗,白恩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刀停下來。
這個胖子比他看起來要強壯,顯然他在近身肉搏中經驗豐富。於是他扭了扭持刀的胳膊,試圖掙脫,同時又想用膝蓋撞白恩的腹股溝。
白恩調整了一下身體的重心,使對方的膝蓋猛戳他的大腿,接着他做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他不停地扭動身體,同時用身體的重量和動作把那個人向前拉。
那人摔了一跤,四腳朝天倒在地上,臉朝下趴在地上的淤泥和鵝卵石上。他的嘴裡發出一聲痛苦的長嘆,然後他抽搐了一下,一動不動地躺着。
白恩認爲這是某種愚蠢的詭計,完全無視對方的動作,直接一腳踢在了他的頭上。沒有迴應,但是在憤怒驅使下,白恩一次又一次地踢他的腦袋。
過了一會兒,他意識到這個人不是在假裝什麼。他把他翻過來,發現他倒在了自己的刀上。從表面上看,倒也不是很糟。這並不是一次很嚴重的摔倒。刀刃只插進去了一部分。在正常情況下,這只是一個傷口,或者說劃痕,而不是致命的傷口,但這個人使用的毒藥一定是很厲害,因爲它肯定把他送進了莫爾花園,或者他所追隨的任何邪惡之神的國度。
這個毒藥的作用現在開始令白恩感到恐懼了,如果他被那把刀劃破任何一點皮膚,都可能像對方一樣快速死去。心懷怨恨的白恩希望刺客所信奉的邪神會懲罰他的失敗,然後他恢復了理智,拿回了他的刀、劍和斗篷。
他猶豫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副鹿皮手套,用一個皮質袋子把那柄刀放入其中,然後快速地搜索了下對方的全身。沒有發現其他裝有毒藥的瓶子或者什麼東西。看來對方並不是臨時把這東西塗抹上去的。
然後白恩檢查了一下自己東西,他覺得斗篷已經毀了,但是把它放在殺戮現場附近仍然不是一個好主意。你永遠不知道,它會不會被認出是屬於他的。他把它揉成一團,同樣塞進了那個皮質袋子,然後把那柄火槍快速裝填好。
他把火槍插回腰間,朝着夜色中走去,走得又快又有目的性,儘量不讓自己看上去像剛剛殺了兩個人的人。
報復這兩人背後的人可以等到他洗淨手上的血之後,他想。他最好警告一下格雷羅根,有人僱傭殺手正在追殺他們。當然,這倒不是說格雷羅根真的會在意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