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森海姆-施耐德聽着矮人們說的話,感覺越來越沮喪。他們對即將到來的邪惡勢力的描述使他毛骨悚然。他們在他腦海裡描繪的畫面甚至驅走了他今早看到白恩和安吉莉卡一起騎馬離開時的嫉妒。
他曾讀過四百年前對抗邪惡入侵的偉大戰爭時期對這類事情的描述。他毫不懷疑這是一種同樣規模的入侵力量。很長一段時間以來,他一直懷疑會發生這樣的事。他研究邪惡勢力運行的方式很久了,卻不知道它的力量正在增加。
他看着矮人們的臉。它們很可能是用石頭鑿出來的。他們以實事求是的方式講述了他們在岡特格瑞姆的經歷,以及他們與他們在那裡發現的東西之間的戰鬥,這使他對這些矮人產生了新的敬意。
事實上,不僅僅是矮人。儘管他嫉妒白恩,但從矮人口中的描述來看,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人既勇敢又幸運。艾森海姆-施耐德認爲,他自己不可能像白恩那樣鎮定自若地面對矮人們所描述的事情。
他能理解爲什麼矮人們在說道他的時候十分尊敬他。他們所對抗的顯然是一個極爲強大的惡魔。他不知道矮人們是否知道,他們能在這樣的遭遇中倖存下來是多麼幸運。不過艾森海姆-施耐德知道,並不是他們真的成功地殺死了它。
這樣的生物是不會被人類或者矮人毀滅的。他們所做的一切只是驅逐它的物質形態。它遲早會再尋找到一條通往這個世界的道路,回到這個位面上尋求復仇。如果它找不到活着的白恩或格雷羅根,它就會尋找他們的後代和繼承人。這就是這件事的運作方式。
有些時候,艾森海姆-施耐德希望他沒有花這麼長時間和這麼多精力來研究這個問題。知道這些情況常常使他做惡夢。不過,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他很久以前就踏上了這條路,而且有過許多回頭的機會。他選擇了繼續這樣做。
當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他就目睹了自己的家庭被邪惡的怪物所屠殺,從那時起,他就痛恨這些邪惡和邪惡背後的一切。他發誓要盡其所能對抗它,這就意味着要學習它的方式。很久以前,當他作爲一個魔法師,第一次開始他的研究,他遇到了那些有相同想法的人。他們需要得到來自北方的警告。世界需要得到警告。
伊萬-彼得諾維奇-莫戈羅瓦顯然相信了。“如果你說的是真的——”
“你懷疑我的話嗎?”格雷羅根怒氣衝衝地說道。
“我並不是懷疑,我的朋友,只是我內心中的一部分不願意相信它。你所描述的邪惡浪潮可能會席捲整個世界。”
“是的,”博雷克說道。“很可能。”
“除了矮人城塞。”格雷羅根堅決地說道。
“即使是這些最終也會陷落,”博雷克說。“想想岡特格瑞姆。”
格雷羅根苦澀地笑了。“我看不出我怎麼能忘記這件事。”
“我得給沙贊捎個信。”伊凡說。“必須警告沙贊。卡斯勒夫的軍隊必須集合起來。”他頓了頓,又補充道。“還有冰雪女神教會。”
“是啊,”博雷克說道。“可是你呢?你不能留在這裡。這座莊園無法抵禦大規模邪惡勢力入侵時的強大力量,甚至前鋒都不行。”
“我要召集我的騎手們,向南前往布拉格。我們的軍隊將在那裡會合。無論如何,我必須請求你的恩惠……”
艾森海姆-施耐德感興趣地向前探了探身子。“我也是,”他說道。伊萬擡起頭,示意他先發言。這是一種卡斯勒夫人對他尊重的表示,因爲他在對抗他們的敵人時使用了他的魔法。
“如果可能的話,我得請求坐你的飛艇到南方去。我必須把這些事情告訴那些人。”
“也許是勃蘭登堡伯爵?”博雷克問道。
“他是其中之一。我相信,面對這種威脅,我能說服他向卡斯勒夫提供援助。如果沒有別的辦法,他的騎士就會反擊。”
博雷克摸了摸鬍鬚說道:“‘格倫尼爾的意志’號已經達到了極限。”艾森海姆-施耐德歪着頭表示他明白了。
“真可惜,老朋友,”伊凡說,“因爲我也想要得到同樣的恩惠。我想派個信使給沙贊,可以肯定的是,你的飛艇比史上最快的騎手還要快。”
“我相信我們能找到一些空間,”博雷克繼續說道。“如果需要的話,我們總能找到地方。”
“好——我想讓我的女兒安吉莉卡和兩個保鏢一起去。奧列格和斯坦達跟她一起去。”
他們都看着老波雅爾。從他臉上陰鬱的表情可以明顯看出,他這樣做有比僅僅警告沙贊更強有力的理由。很明顯,他希望把他心愛的女兒送到安全的地方,至少在短時間內。艾森海姆-施耐德則非常感激老人對這件事的關心。
“應當如此,”博雷克說道。
先知坦古爾感覺糟透了。他的頭非常疼痛。他的身體感覺就像風暴突擊隊員用棍棒打了他一頓——當然,並沒有任何一個鼠人敢對他做這樣的事。最糟糕的是一種失敗感折磨着他的五臟六腑。
他不太清楚他們是怎麼做到的,但他確信,人類白恩和矮人格雷羅根又一次設法阻撓了他。他們邪惡的力量有時候看上去似乎是無限的。當然,他一貫無能的下屬也需要被考慮進去。
並不是說鑄造者氏族的大人們會接受這一點。他敢肯定他至少見過一個利爪首領在戰鬥的瘋狂餘波中匆匆離去。毫無疑問,他會用有關坦古爾的謊言毒害他愚蠢親戚的思想。在奪取飛艇的過程中,這一小支鑄造者氏族的部隊確實失敗了,但這是因爲他的部隊質量低劣,不能怪坦古爾。
同樣的事實是,他沒有像他承諾的那樣奪取飛艇。但是,只有最偏激的鄉巴佬纔會把人類白恩和他僕從們的狡詐而造就的惡行歸咎於坦古爾。當然,他懷疑鑄造者氏族的這羣鄉下鼠人恰恰具有做出這些不可靠的判斷所需要的偏見,而且,如果他回到無盡深淵,很有可能會發生意外。他敵人的惡意同樣是無限的。
一種熟悉的黑色凹陷出現在他身上,這是由於太過突然地使用了太多的魔石而造成的。鑄造者氏族的敵意只是他現在面臨的問題的一部分。另一個問題是如何穿越超過一百里的平原回到友好的鼠人領地。
他從痛苦的經歷中得知,卡斯勒夫的騎射手都是致命的神射手,即使像他這樣輝煌的職業生涯,也只需要一支箭就可以結束。尤其令人擔憂的是,他的魔石儲備已經耗盡,而他的魔法力量正處於低潮。在許多方面,這種情況都是他作爲鼠人先知漫長而難以置信的成功生涯中所面臨過的最可怕的情況。
他能怎麼辦呢?他知道平原上一定有一些鼠人部隊的倖存者,但他一點也不確定把他們找出來是個好主意。他們畢竟是鑄造者氏族的嫡系部隊,可以想象,由於計劃的失敗,他們愚蠢頭腦對情況的誤判可能會對坦古爾懷恨在心。顯然這裡有許多問題,即使是像坦古爾這樣頭腦敏銳的人,一想到他面前即將出現的困難,也會畏縮不前。
一種奇怪的氣味使他的鬍鬚抽搐起來。這是一種出奇熟悉,但又微妙扭曲的氣味。他聽到有什麼巨大的東西在草叢中移動。有可能像一隻食人魔鼠那麼大。碎骨者倖存下來了嗎?它聞起來不像他。坦古爾迅速地召喚出他殘餘的魔力。不管它是什麼,都不會覺得他毫無防禦能力。
突然,一個可怕的怪物出現在坦古爾面前,它的身影籠罩了他。它的身軀大得像食人魔鼠,它有一個有角的頭,和一個巨大的帶刺的尾巴。有那麼一小會兒,坦古爾擔心他可能會面對魔主,或是魔主的分身,讓他來講述一下自己的經歷。當那東西開口說話時,他感到他的氣味腺繃緊了。
“先知坦古爾,是我,你最卑微的僕人,勒克。”
“勒克!你發生了什麼?”坦古爾尖叫着說道,他在聽到對方的話語後抑制住了跪在地上的衝動,但仍然沒能控制好說話的語調。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最偉大的主人。也許我應該邊走邊告訴你。”
勒克的聲音變得低沉了,雖然他說的話很恭敬,但他眼睛裡閃着一種飢餓的光芒,坦古爾一點也不喜歡。
一點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