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恩能理解那位矮人國王的想法,本來一個惡魔的預言,即使他不相信它,但它一定在某種程度影響到了聽說過它的人。而現在,格雷羅根帶着這柄符文之斧回來了,再一次證明另外一個預言。
雖然從矮人國王讓自己的兒子帶着符文之斧離開,多少證明了他不相信那個預言。但當那個被稱爲‘恐怖’的惡魔回來了,配合上格雷羅根帶回了這柄符文之斧。作爲預言當事人之一,很難說不會對這位矮人國王產生影響。白恩只希望這位矮人國王和他表現的一樣堅強,能處理好這點。
房間內的所有人似乎都在考慮這個問題,因此房間短暫地沉默了一陣。
“瓦萊克是如何調用這個解除束縛的符文的?”格雷羅根打破沉默問道。
“我不知道。他是個符文師,知道很多秘密。我只知道他召喚了它的力量,它殺死了他,甚至在驅逐惡魔的時候也消耗了他的生命。你拿着的那柄斧子,年代久遠,威力無比。它從最古老的時代一直傳到了現在,從一個符文大師到另一個符文大師。它的全部歷史只能從一個人傳到另一個人,但是隨着瓦萊克的死亡,這個故事就消失了。在最後的戰鬥中,他的兒子和徒弟倒在了他的面前。國王的兒子莫雷凱,從符文大師那燃燒着的屍體上拿走了它,當他試圖穿越荒原時,就把它帶走了。”
“那麼沒有解除束縛的符文,這個生物就不能被打敗嗎?”白恩問道。說實話,他能明白一些魔法武器上面的封印,在釋放後會消耗使用者的魔力或者生命。但他確實更關心另外一個問題。
“誰知道呢。即使沒有解除束縛的符文,那武器也是有效的。也許在一個足夠強壯的戰士手裡——”
“描述一下這個惡魔,”格雷羅根打斷了對方的話,直接說道。
哈格瑞姆醉醺醺地向前傾着身子,把下巴擱在拳頭上。有一會兒,他露出了毫無幽默感的微笑。然後他陷入沉思,望向遠方,彷彿又看到了他不願看到的景象。
“太大了,”他最終說道,他朝着白恩比劃了一下。“是這個高個子人類身高的兩倍多。它的翅膀很大。巨大並且像蝙蝠一樣,當它展開它們的時候,就像一聲霹靂。一隻手裡拿着一根可怕的鞭子。在另一隻手裡,有一把刻着邪惡和可怕符文的斧頭,甚至會傷害人的眼睛。它的眼睛燃燒着地獄之火。它那惡魔的頭上長着角,就像野獸的帶上了王冠。它的額頭上有鮮血之神寇霍恩的記號。”
哈格瑞姆說話時,房間裡一片寂靜,一陣寒意瀰漫開來。白恩開始有一種可怕的懷疑,他知道矮人在說什麼。這是一個在他讀過的關於邪惡入侵時期的舊書中暗示過的生物。這確實是一種值得稱爲‘恐怖’的生物。
“一個血腥暴君。”格雷羅根用矮人語說道。
“礦坑的禍根。”瓦里克嘟囔着,緊張地扯着鬍子。
“一個寇霍恩的渴血殺戮領主。”白恩低聲說,感到恐懼的冰冷之手觸到了他的脊椎。他剛剛說出了從地獄最深處出現的最致命、最殘暴、最無情的生物。它是僅次於黑暗之神的惡魔,以其神秘的毀滅力量服務於黑暗之神。一個即使是最強大的人也不敢面對的存在。
“我們去殺了它。”斯諾瑞說道。
“我們先喝一杯吧,”白恩說,希望能在儘可能長的時間內阻止這倆矮人棄誓者進行這種愚蠢的嘗試。
白恩一覺醒來,還是那種迷迷糊糊的感覺,這是他最近這些日子非常熟悉的感覺。他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看着一個陌生的天花板,他覺得有點噁心。他花了一些時間來控制他那叛逆的思想和胃,並弄清楚他在哪裡。在他設法這樣做的時候,他希望他沒有這樣做。
他在地下深處,在一個廢棄的矮人城堡的一個房間裡,在被邪惡力量侵蝕的廢墟深處的某個地方。在一個時間流逝與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都不同的地方。最糟糕的是,他還有宿醉。
他對自己說,一個凡人是不會有比這更慘的命運了。他從那張臭氣熏天、又太短的豪華牀上爬起來,穿上靴子,大步走到走廊裡,想找點東西來平復一下他的胃。當他這樣做的時候,他受到了一個國王的全副武裝警衛的歡迎,他告訴他,他必須出現在王座的房間。立即。
白恩意識到他的命運的確更糟。他不僅被困在這個可怕的地方,而且還得餓着肚子面對一個脾氣暴躁的矮人暴君。他發出一聲令人窒息的呻吟,然後跟在衛兵後面。
“我們不能離開這個地方。”矮人國王坦格利姆-火須正在說話,“我們有太多的人。根據你告訴我的,你們船上最多隻能容納十幾個人。我們這裡有好幾百人。有些人離開,有些人留下,這是不公平的。”
白恩不得不承認這個老矮人是有道理的。他到達了統治者的房間,卻發現其他人已經被這個老暴君質問了。顯然,瓦里克建議岡特格瑞姆的人們應該離開他們的先祖之地。坦格利姆則提出了一些令人信服的反對意見。
“陛下,這只是一個臨時措施,”瓦里克說道。“一旦我們用飛艇把這些人送回黑塔,我們就可以只帶着一羣核心人員回來,然後再帶走更多的人。我們可以繼續把他們送回去,直到我們把所有人都帶走。它是可行的。”
“也許。但你告訴過我,即使在邪惡的廢土上飛行也是危險的。也許你的船會撞毀。”
“陛下,待在這裡,讓邪惡勢力衝擊您的大門,這會更危險。你們將會被追殺和滅絕,這不過是遲早的事。”瓦里克變得激動而慌亂。他的眼睛在鏡片後面又大又圓。
“你不明白,年輕人。我們這裡有妻子和傷員。我們不能簡單地拋棄他們,也不能只帶着一個小小的護衛隊就把他們送走。你知道這些大廳有多危險。你們已經看到了。你的船上沒有足夠的地方容得下他們和護送他們的人。”
“護送者可以回到你的大廳,”瓦里克說。“他們是戰士。他們以前就這樣做過。”
“你的觀點很合理,但最終我們將不得不轉移我們祖先的積蓄。這些都不是小寶貝,我也不會給掠奪者留下一件金器或小飾品。”
白恩第一次發言了。“但是,陛下,就您的人民的生命而言,黃金毫無意義,尤其是在您的子民的生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
在場的每一個矮人都看着他,好像他要麼是精神錯亂了,要麼是極其愚蠢。甚至沒有人願意回答他。白恩希望地板能打開,把他吞下去。在討論黃金的時候,他不應該試圖對矮人做出如此理性的解釋,他應該更清楚這一點。
“我們可以把我們祖先的財寶裝在你這條小船上運走嗎?”坦格利姆問道。
“從我所聽到的有關您的寶藏的情況來看——願它永遠成長和繁榮——不過我對這一點表示懷疑。”
“那麼,既然我們的血管裡還有流着血,你怎麼能指望我們離開這個地方呢?”
“也許我們可以帶着不止一艘飛艇回來,偉大的國王,”瓦里克想了想說道。“也許我們可以帶着足夠的船隻回來,載着你們所有的人和所有的財寶回去。”
“如果可以的話,我會讓你得到適當的報酬。我考慮一下你說的話。你可以走了。”
瓦里克起身要走,白恩走過去和他會合。他隱隱約約地感到一種快慰,因爲他馬上就要離開國王的面前了,而且還可能得到一些食物,這讓他心裡有一種模糊的解脫感。
“坦格利姆-火須。”格雷羅根這時開口說道。“我渴望得到一個恩典。”
“告訴我是什麼,格雷羅根-馬哈爾。”
“我希望找到這個你稱之爲‘恐怖’的生物,要麼殺死它,要麼找到我的死亡。”
坦格利姆國王對着格雷羅根笑了笑,似乎在考慮他的請求。
然而就在這時,遠處響起了號角。幾次心跳之後,一個矮人衝進了正殿的入口,立刻走向國王。坦格利姆做了個手勢,讓信使走近一些,然後聽他低聲說了些什麼。當新來的人講完話時,他的臉色確實顯得很嚴肅。
“看來你沒必要去找那個怪物了,格雷羅根-馬哈爾。現在它來了——它帶來了一支軍隊。”
太好了,白恩心想,我甚至連最後一頓飯都沒來得及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