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恩走向那羣傀儡騎士的時候,對方並沒有着急進行攻擊。他們周圍的法塔林士兵則遠遠的圍住他們,不過早已沒有勇氣上前了。
最終,白恩走到有許多新鮮屍體的地方,屍體上的血液開始匯聚,然後朝着白恩腳下流了過來,最後被吸入纏繞在白恩體外的漆黑液體盔甲所吸收。
這些屍體每一具都因爲劍刃或者魔法的力量而破碎,大多數都缺少四肢。血與泥土混合在一起的臭味凝結在潮溼的空氣中。而望着同伴們的血液流向白恩的盔甲,即使法塔林的士兵們知道戰友們已經死去,但仍然不免陷入沉默之中。
不過真正讓他們擔心的是白恩身後跟着的十幾具比爾巴利人的屍體,那些屍體甚至在着短短的行進過程中開始腐敗,眼睛凸出,腹部因爲腐敗產生的氣體而腫脹,一種細小半透明的不知名蟲子已經開始從他們的皮膚下鑽進鑽出。
白恩對死靈法術並沒有足夠的研究,不過達克納斯語系的魔法也有對利用屍體相關的法術。通過白恩所使用的法術帶來的力量,他可以同時對十幾具屍體施法。
“你的士兵對你非常忠心。”白恩剛到,那個穿着藍色盔甲的騎士就開口說道。
對方的聲音極富磁性,但臉上卻毫無表情,如同玩偶學舌一般。白恩不知道對方是諷刺還是真心誇獎。
“忠心是法塔林士兵生命中的第一課。如果這些人還沒有掌握它,我會擔心的。”白恩淡淡地說道,但因爲頭盔的原因,聲音有些發悶。
藍盔騎士似乎嘆了口氣。“真的,白恩。你一定要一直這麼自鳴得意嗎?你那僞裝出來的虛假誠實和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真是令人厭煩。”
白恩沒有回答,而是抽出了祭刀。
“你知道嗎?一個領導者的風格會如何影響他的下屬,這是一個非常有趣的現象。”藍甲騎士繼續說道。“所以這些人都像是你的縮小版本。所有的情感被層層包裹和束縛,直到它們因壓力而變得極爲僵硬。他們在某些方面很有自信,但在另一些方面又缺乏安全感。”
白恩強迫自己不要回答。但他內心中不禁問道:沙爾曼恩,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藍甲騎士臉上露出微笑,即使僵硬的令人膽寒,他身體前傾,輕聲低語道:“你很想對我厲聲斥責,是不是?”藍甲騎士臉上笑容更加燦爛,甚至有一些活人本該有的生動。“你早就認出了我不是嗎?”騎士向前邁了一步,繼續說道。“即使在過去,你也討厭有人暗示你沒有安全感。那時候,你的不快常常以一兩個腦袋在石頭上滾動而告終。”
“是的,沙爾曼恩,即使你化成灰燼我也認得你。”白恩答道,然後又開始沉默,這一次的沉默則是因爲對方的話語。
“我殺了許多不該死的人,”白恩終於再次開口道。“一個已經失去一切的人,不應該害怕失去他的腦袋。”
“也許吧。”沙爾曼恩透過藍甲騎士的嘴輕描淡寫地說。“但你難道不想把它發泄出來嗎,就像你以前那樣?它會不會像被困在大鼓裡的人一樣,在你內心中有個聲音在吶喊?不停地敲打,不斷地撞擊,想要試圖掙脫?”
“是的,”白恩說道。
沙爾曼恩似乎對白恩的承認感到驚訝。“還有興奮,白恩。你仍然覺得興奮嗎?還有殺戮帶來的快感?”
人們很少談及戰爭或者殺戮帶來的的刺激、喜悅和渴望。這是一個很私人的話題。
“你說的每件事我都能感覺到,沙爾曼恩。”白恩盯着沙爾曼恩說道。“但我並不總是把它們放出來。一個人的情緒決定了他的個性,也被他的情感所定義,而控制住它們纔是真正力量的標誌。缺乏感情的人就像死了一樣,但是把每一種感覺都付諸行動就像個孩子。”
“這句話裡有股臭味,白恩。就像是騎士法典裡面的句子,我想是你不會打算成爲一名高貴的騎士吧。?”沙爾曼恩譏諷道。
“不,”白恩舉起祭刀道說。“我不瞭解騎士,不過我覺得那些騎士在面對法師,尤其是你們這種法師的時候,手上的牌並沒有現在的我多。”
“看來你已經完全不在意你們背叛我們的事了。”
“背叛和成爲奴隸,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選擇成爲奴隸。”白恩開始操控身後的屍體衝鋒。急速腐敗的屍體搖搖晃晃地朝着對方行進。
“即使背叛的結局是死亡也一樣?”沙爾曼恩笑了起來。“你們還活着也只不過因爲我們還沒騰出手來對付你們。你真的認爲你們可以逃過教會對背叛者的懲罰嗎?還有你們那小小的法塔林協會,你們就打算用這種拙劣的謊言欺騙自己?告訴自己能逃脫,能活下去?”
“我們的力量和建立的勢力不是謊言,它們是真實的。”
“哦?”沙爾曼恩戲謔地說道。“你知道嗎?如果法塔林協會有真正的力量,爲什麼其他人並不注重視你們?而是把你們派到這裡,這戰場上最無關緊要的地方?”
“如果無關緊要的話,”白恩輕聲說道。“那麼你爲什麼又在這裡?”
沙爾曼恩輕蔑地哼了一聲,揮劍砍向已經走到他身前的一具搖搖晃晃的屍體。當劍刃刺入屍體的一瞬間,他突然感覺不秒,飛快地試圖往後退,卻遠沒有屍體因腐敗而產生的氣體爆炸時產生的衝擊速度快。
他被屍體爆炸的劇烈衝擊震飛,而其他反應過來的傀儡騎士和黑袍巫師們則趕忙試圖清理寫着屍體。不過爲時已晚。白恩早就擡起手臂,從他左臂流出的黑色液體激射而出,在空中形成如同蜘蛛網一樣的黑色絲線,飛射入敵人的體內,把他們固定在原地。
黑袍巫師中的兩個法師飛快地念誦咒語,雙手燃起火焰,用手中的火焰把纏繞在自己身上的黑色絲線燒斷,發出嘶嘶的聲音,黑色的絲線化成一股霧氣消失不見。當他們清理完自己身上的絲線後,開始幫助其他法師清理。
不過那些傀儡騎士們則無人幫助,雖然他們的巨力能夠勉強扯東這些由黑色血液構成的堅固絲線,但是那些在白恩操控下的屍體已經來到他們面前,屍體擡起手臂,擁抱他們,然後隨着轟的一聲巨響,在他們身上爆炸開來。
傀儡騎士的身體被炸的四分五裂,碎片和血肉四濺。他們即使倒地後,肢體仍然抽搐不停,上面再次浮現出黑霧,試圖連接其他四散開來的肢體,但卻毫無用處。
白恩趁機用手穿過身體外圍液體形成的盔甲,從懷中掏出一個透明的水晶瓶子,在瓶子中倒入幾種藥劑,然後唸誦咒語。當咒語完成時,瓶子開始汲取空氣中那些傀儡騎士散發出來的黑色煙霧。白恩隨手把瓶子扔到地上,讓它自行吸收煙霧。而自己則向那些忙着處理黑色絲線的黑袍巫師們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