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藏在奧萊多夫古代廢墟下面的地下世界裡的火把幾乎全都熄滅了。僅存在牆壁上,爲數不多的幾個火炬在這片古老的石頭上投下了微弱的紅光。但這微弱的光芒對帕尼洛普-科魯茲來說無關緊要。
當她快速地穿過那些爲她服務了很長時間的房間時,她的眼睛在黑暗中分辨出了一個人在白天可能會錯過的細節。儘管她疲倦不堪,但她還是在城市下面這片被人遺忘的地方穿行,被心中冰冷的怒火驅使着向前。
在她不得不離開這座臨時住所之前,她只有幾件東西要收拾。上面的街道上無疑到處都是那些高傲的高等精靈,即使是這座地下墓穴也不再安全了。她的人類僱員們大多已經死在了上面的街道,她的黑暗精靈隨從們也被摧毀。攻擊一位高等精靈的大法師的風險太大了。
這次計劃的失敗對帕尼洛普來說是一次慘痛的挫折,雖然不如德拉科-馬爾福的背信棄義那麼慘痛。他本可以輕易地用魔法把她一起帶走。如果他們能齊心協力,甚至有可能從這片馬上要被廢棄的營地中搶救出一些東西。但是現在她已經看出了他的真正意圖。
他的目的是要她死。
他那被喂得飽飽的圓臉上那彎彎曲曲的微笑已經告訴了她她所需要知道的一切。她是科魯茲,他是阿卡尼斯。再一次,黑暗諸神的信徒家族之間的競爭破壞了對真正敵人的打擊。
帕尼洛普-科魯茲在回自己陰暗巢穴的路上穿過他的房間,她抱着一線希望,希望他還在那裡。但是他還沒有笨到讓自己這麼容易被抓住。在他的內室裡,她發現了一隻被打碎的金屬坩堝碗,上面沾着血和紅斑。一切有價值的東西都被匆匆銷燬了。德拉科-馬爾福不會回來了。
帕尼洛普-科魯茲的手指微微顫抖,從腰間的袋子裡拿出幾個小瓶,她小心翼翼地打開其中一個小瓶,瓶中裡面裝着一種深藍色的液體,隨後把它倒在她的傷口上。藥水一碰到她蒼白的皮膚就嘶嘶作響,燒灼着,侵蝕着她的皮膚。
她咬緊牙關,忍着劇烈的疼痛,有條不紊地讓它覆蓋身體上的傷口。她感到疲倦和遲鈍,便趕緊從另一個小瓶裡喝了一口,這瓶藥劑她很少用到。刺激性的強效藥劑帶來的效果迅速進入她的身體,使她頭腦清醒,感官敏銳。帕尼洛普把身體向後靠在潮溼的牆壁上一會兒,讓藥劑中蘊含的那些強大的物質有時間完成它們的工作。
她趁機回想起最近發生的事情,一部分原因是因爲想趁着藥效最佳的時期,一部分原因是試圖轉移痛疼感。她的對手,那名有着可怕戰鬥力的,帶着龍駒同伴的高等精靈武器大師。他的戰鬥方式更像她自己的同類,而不是典型的高等精靈。
不過她對這個人的行爲方式瞭如指掌,帕尼洛普知道他現在一定在跟蹤她。據說這些人和野獸之間的關係比兄弟之間的關係還要密切。雖然她鄙視這種多愁善感,但她不能忽視自己的危險。
帕尼洛普感覺到自己的精力慢慢恢復了,她把自己推了起來。她把自己僅有的幾件東西翻了一遍,拿了幾把新匕首和幾捆裹得嚴嚴實實的食物。她把披風披在身上,又沿着狹窄的小路向黑暗中走去。
現在可供她選擇的餘地很少。奧萊多夫城外的鄉村和城市本身一樣危險。即使她有狡詐的僞裝技巧,黑暗精靈在人類的王國裡也是很少見的。她需要休息來養傷,需要空間來恢復體力。
最後,她不得不想辦法回到達克賽德。但這一旅程將不得不推遲。她唯一能肯定的是,除非德拉科-馬爾福躺在她腳下的血泊中,否則她不會離開馬爾努斯帝國的海岸。無論她必須完成什麼其他任務,復仇總是第一位的。一想到他的死期將至,她的憤怒就幾乎無法平息。當她帶給馬爾福揮之不去的死亡降臨的時候,那將是一種最美妙的快樂。
如何實現這一目標是另一個問題。德拉科-馬爾福很可能也會被迫離開奧爾多夫,至少目前是這樣。猜測他的接下來的動作是困難的,但並非是不可能的。她知道北地蠻人的軍隊一定已經開始向南進軍了。
隨着戰爭的臨近,他們會越來越靠近這座城市。無論如何,與那些具有毀滅性力量,只知道瘋狂殺戮的狂熱者打交道,都是對她的黑暗精靈種族優越感的侮辱,但她也知道,建議一個偉大聯盟是‘我們的大師’計劃的一部分。
儘管看起來不太可能,但北地蠻人的軍隊正是她所需要的盟友。毫無疑問,馬爾福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如果帕尼洛普-科魯茲想再見到他,只有一個地方可以等待。在風暴的中心,在那些狂熱的入侵者的隊伍中。
當然,這個計劃是建立在那些野蠻人勢力決定不殺了她或者吃掉她的基礎上的,而這一點永遠也不可能完全確定。她必須小心謹慎,明智地運用她之前對馬爾努斯帝國準備工作的知識。只有當她把自己變成對野蠻人來說是無價之寶時,她的生命纔會得到保障,只有當德拉科-馬爾福表現得像她預期的那樣,她才一定會再次見到他。
這個計劃中有這麼多的風險,這麼多的不確定性。但這是值得的,這是唯一的一次機會,只有這樣,當他那被他自己餵食得胖胖的臉驚恐地擡頭望着她,祈求永遠不會到來的憐憫時,帕尼洛普才能把她的匕首從他的喉嚨上滑過。
當這個想法出現在她的腦海中,就像噩夢中揮之不去的記憶一樣,帕尼洛普在滿是淤泥的下水道和隧道里飛快地飛着。隨着她的離去,迴盪的空間再次陷入黑暗和寂靜。過了好一會兒,除了那些骯髒水坑中的死水泛起輕微漣漪外,什麼也沒有。
過了很長時間,又有一個人影從黑暗的地下墓穴裡,從火把的微光中出現了。他和她一樣貼着牆,隱蔽的移動着,在黑暗中似乎也同樣像一個無實體的幽靈。但是他的衣服是蒼白的顏色,他拿着一把斧頭。他只這片地下的臨時居所停了一下,看看周圍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便不可思議地向前走去,像野貓追着獵物一樣悄無聲息地踱步。
隨着他的離去,奧萊多夫的幽深地帶終於回到了他們慣常的空虛之中。火把噼啪作響,一個接一個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