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萊恩掙扎着,徒勞地踢着腳,猛地從噩夢中驚醒。他的眼睛眨了眨後猛然地睜開了,他對着寒冷乾燥的空氣倒抽了一口冷氣。他睡眼惺忪地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被一片暗紅色的薄霧包圍着。有一些黑影在他周圍移動。
他臉朝上躺在一塊大石板上。當他的視力開始恢復了,感覺也隨之開始恢復了,他發現自己的手腕和腳踝被鎖在了上面。他回想起來了之前發生的事情。
佛萊恩搖搖頭,努力集中精神。他被下了藥,也許還在被奪去了他意識的咒語所影響。很難回憶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眯起眼睛。漸漸地,他的視線清晰了。
他在一間黑暗的房間裡,周圍點燃着噼啪作響的火把。儘管它們在燃燒,這裡的空氣還是又冷又溼。他覺得自己像被埋在地下,埋在某個古代的墳墓裡。
佛萊恩再次擡起頭來,那些形狀變得更清晰了。他認出了騎手們的鐵面罩,在河邊相遇的記憶又涌上心頭。他感到胃裡一陣寒意,從他們身上透出了一股邪惡魔法的氣息。
爲什麼他之前沒有注意到,在他被他們釋放的法術壓倒在地上之前?他一定是累壞了。無論如何,這是他能想出的唯一藉口。
“歡迎回來,黑塔的法師。”一個他不認識的聲音說。
佛萊恩皺起眉頭,環顧四周,想找出這句話的來源。一個高大的身影拿着一根金屬法杖朝他走來。他穿着黑色絲綢長袍,脖子上戴着一條沉重的項鍊。令佛萊恩多少有些驚訝的是,他是一個純粹的人類,他的面部幾乎沒有任何變異或畸變的跡象。
他留着稀疏的鬍鬚和長長的、烏黑濃密的黑髮。只有當他看着這個人的眼睛時,佛萊恩纔看到邪惡力量帶來的混亂狂躁也反映在他身上。這個人看上去像個邪惡巫師,不過他對黑魔法還比較生疏。對邪惡之神長期服務的扭曲效應顯然還沒有完全發揮作用。
“我相信你喜歡你的夢。”邪惡巫師冷冷地笑着說。“有些人再也不叫甦醒過來了。你似乎至少有某種意志力。我手下可愛的怪物們告訴我你難以被征服,所以不要爲發生的事感到太難過。每個人都可能有糟糕的一天。”
佛萊恩感到他體內藥劑的最後一點影響開始消失了。他的眼睛在房間裡轉來轉去,尋找任何可以利用的弱點。可惜的是,這裡即使有能作爲突破口的弱點,也沒有一個是顯而易見的。
“我的法杖在哪裡?”他說道,然後馬上就後悔了。他的嘴裡感覺就像吞了許多沙子一樣乾燥。話音剛落,他就感到太陽穴裡一陣劇烈的頭痛。就好像這是他有生以來最嚴重的宿醉。
“在安全的地方。”邪惡巫師說道。“我們現在還不能讓你再用它。直到我們對你有了更多的瞭解。”
佛萊恩把頭靠在冰冷的石頭上,希望劇烈的疼痛能稍稍平息下來,這樣他就能集中精神。
“沒人知道你在這兒,黑塔的法師,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邪惡巫師繼續說。“不過,現在看來。我們不能老是用這種正式的頭銜。我的名字叫尤里克-馮-施特羅海姆,我負責這裡的事務。至於你,你的生命還有多久取決於你對我們的幫助有多大。首先,你的名字。”
儘管頭痛欲裂,但佛萊恩的頭腦還是開始工作了。儘管這個邪惡巫師外表氣勢洶洶,這個施特羅海姆看上去並沒有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他身上的某種氣質流露出某種脆弱的特質。佛萊恩猜測對他施加壓力也許是有用的。
“海因裡希-德-特斯海姆,”佛萊恩毫不猶豫地給自己編了一個貴族假名,隨後冷冷地說道。“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你。馮-施特羅海姆聽起來像一個貴族家族,但在這個地方只有兩個人類貴族,夜梟伯爵和卡布奇男爵。我猜你是買下了你的頭銜,如果有什麼意義的話。”
聽了這話,尤里克冷靜的面孔完全消失了。
“你對這種事又知道多少,鄉巴佬?”邪惡巫師吼道,他的聲音高得嚇人。接着他控制住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看來你對我讓你活着這件事一點都不領情。你現在唯一應該關心的是,你還活着是因爲我的力量和我的仁慈。你在我的掌控之中,在我的支配之下。前者是廣泛的,後者不是。”
佛萊恩虛弱地點點頭,對方的話表明這個巫師的情緒很不穩定。對他來說這算不上是件好事。
“很好,我明白了。”佛萊恩更加恭敬地說道。“也許你能解釋一下發生了什麼事?”
尤里克恢復了鎮定,放鬆了下來,隨意地靠在離佛萊恩最近的牆上。
“我更希望可以從你那裡獲得解釋。”邪惡巫師說。“這附近有個地方,一個隱藏在奇特岩層中的地方,它使這個島嶼現在變得如此有趣。它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煩。更直接地說,有人找到了那個地方,殺死了所有正在舉行儀式的牧師。好像這還不夠糟糕似的,我的一個僕人,我最信任的助手,也被殘忍地殺害了。我想你對這件事一無所知,是嗎?”
佛萊恩覺得自己的情緒開始低落。馮-施特羅海姆正在策劃一場邪惡計劃被人破壞了,破壞者很可能負責帶隊的黑塔法師。不過被當成了破壞他計劃的人,佛萊恩不知道應該感到高興還是悲哀。
“當然不是我,”佛萊恩說,讓他對這個想法的輕蔑表情流露出來。“在這片荒蕪的荒野裡,我跟你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你找錯人了。”
尤里克愁眉苦臉地看着他,似乎很不高興。
“在這裡,你無權發號施令,特斯海姆先生,”他說。“我無法相信你。你得告訴我你在這兒幹什麼,否則你的死亡將是一種極大的痛苦。”
佛萊恩沮喪地握緊拳頭。當你有事情要隱瞞的時候被審問已經夠糟糕的了。更糟糕的是被誤認爲是別人。
“你看,”佛萊恩說道,他好不容易纔控制住自己的怒氣。“我真的沒有參與殺害你們的牧師。但即使是我做的,爲什麼我告訴你這樣一個法師中的叛徒呢?”
邪惡巫師尤里克的眼睛又閃過一陣短暫的憤怒,但他控制住了怒火。他似乎經常處於瘋狂的邊緣。這可能是一種幫助,也可能是一種阻礙。即便沒有他的法杖,同時也很虛弱,但佛萊恩仍然可以做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