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萊恩騎着馬,覺得自己很傻。卡比很有說服力,也許太有說服力了。他通常認爲自己不會受到任何形式的魔法影響,但也許他的警惕性一直很低。無論如何,這是他自己的過錯。
如果他當時有點理智的話,他現在應該帶着自己的學徒留在法塔林,而不是盲目地期望法師塔的快速修建。
他應該在未來的法塔林城觀測星空,他會同情地對那些星界生物點點頭,但不會被它們所影響,也不會造成天文臺的損失。但事實上,他已經越陷越深。
他一路上所騎的那匹可憐的馬早晨又回來了,這也無濟於事。考慮到法塔林島最近在黑暗的森林中游蕩的強盜和瘟疫造成的突變體的數量,還有一直在森林生活的各種野獸,這匹馬絕對不應該活下來。
但不知何故,它成功的活了下來,而且奇蹟般地重新返回到他的身邊。這有效的解決了他回程的問題。佛萊恩騎在這匹失而復得的坐騎上,用比來時更大的力氣踢着馬,試圖從騎行中獲得一點樂趣。
這次對於自己法師塔的突襲讓他感到警覺,他有太多事突然需要擔心,比如他揹包中應該交給夜梟的羊皮卷軸,上面寫着關於他命運的預言。據說夜梟最近一直停留在黑塔,跟施法者學院的學員混在一起。如果幸運的話,佛萊恩將能夠交出卷軸,至少把這件事完成。
隨着時間的推移,他成功地完成了從山脈高峰向下行進的複雜過程,那些曲折的山路太過考驗他和他的馬,儘管他的騎術不錯,最終也不得不放慢速度。不過當他來到山腳下,他就可以很快向南取得足夠好的進展。
崎嶇的山峰和蜿蜒曲折的石徑逐漸被荒涼廣闊的北方地區所取代,那裡有大片雜草叢生的荒地。佛萊恩經過了近乎無止境地顛簸,終於再次來到了平原地帶。隨着向南行進,他周圍的樹木開始密密麻麻地簇擁起來,不久他就回到了黑暗的林中小路上,這條小路是前往未來法塔林城的必經之路。
在佛萊恩騎着馬時,他思緒開始飄忽不定。如果建立在龍牙峰的法師塔都受到攻擊,那麼法塔林島上就沒有多少安全的地方了。當然,住在最北端的可憐的人們應該已經習慣了不斷的襲擊,但是一支這麼重要的部隊滲透到這麼遠的山上是很罕見的。
如果一羣墮落的邪惡巫師能夠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遠行到這麼遠的地方,襲擊法塔林協會的法師塔而不被發現,那麼情況真的很糟糕。也許那些星界生物說的是對的,這場即將到來的戰爭是值得擔心的。
他直到很晚才注意到橫在路中間的繩子,當繩子終於被拉直繃緊時,他瘋狂地拉着繮繩,試圖阻止馬前進,但馬只是被絆了一下,轉向左邊。但佛萊恩被馬匹大力的轉向弄的失去了控制,重重地從馬鞍上摔了下來。
就在那一瞬間,他就被樹林裡的人影團團圍住了。他看到一個人走到自己的馬跟前,把它拉到了一邊,而其他人則圍在他的周圍。
他們是誰?佛萊恩一瞬間思考着這個問題。強盜嗎?至少他們是人類,沒有任何瘟疫造成的突變症狀,這算是一種對他的安慰。
其中一個,也許是首領,嘗試靠近他。他拔出一把粗糙的短刀,身上散發着住在森林裡有一段時間的人的臭味。他那圓圓的,沒有刮過鬍子的臉笑了起來。
“瞧瞧我們遇見了什麼?”他斜着眼睛,貪婪地看着佛萊恩手指上的戒指,脖子上閃閃發光的項鍊,還有他背後帶着巨大鑽石的長柄法杖。“施法者?還是一個人騎行的蠢蛋。”
佛萊恩的頭腦開始恢復了,他的視野重新開始清晰起來。他的法杖被綁在悲傷,他能感覺到它不舒服地壓迫着他。這是件好事,有它在身邊,事情總是更容易些。
“不像想搶劫一名法師那樣愚蠢,森林中的老鼠。”佛萊恩惱怒地啐了一口唾沫,抓住法杖的頂端,將法杖從他的肩膀後向天空方向扔出,隨後單手接住落下的法杖。
一個簡單的拋接動作就吧那個吃驚的強盜嚇得往後退了幾尺,然後佛萊恩直起身子,眼睛炯炯有神,熟練的讓金屬法杖在他周圍旋轉着。
強盜們似乎不習慣這種抵抗,一時間顯得猶豫不決。他們的首領顯然對佛萊恩輕而易舉地把他嚇退感到了尷尬,從生鏽的劍鞘裡抽出了一把長劍,帶着憎恨的表情看着他。
“他只有一個!”他喊道。“來吧,夥計們——一旦這個蠢貨法師的喉嚨被割斷,他身上的那些小玩意就是你們的了,我只要那根法杖!”
這支雜亂不堪的隊伍揮舞着五花八門的武器,但其中一些人似乎比其他人更有鬥志。首領向佛萊恩衝過去,他的兩個勇敢的手下也衝了過來。一個有一把看起來很兇的砍刀,另一個有一把看起來比砍人更適合砍柴的斧頭。
佛萊恩百般無聊地讓魔法的力量從他的手指間流向法杖上,他做好了受衝擊的準備。他遠沒達到最佳狀態,潮溼的森林和白天對於一個藉助星空力量的法師來說是個糟糕的地方,但在他面前那羣衣衫襤褸的卻對他來說毫無威脅。
他揮動法杖,口中唸誦咒語,三束星光就向最近的強盜射去。首領的臉部被擊中,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拿砍刀的那個傢伙也被擊中了,他踉蹌着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臉。
拿斧頭的那個人成功地躲開了他的法術,但他是個笨拙的對手。他揮舞着他的武器,做了一個打幹草似的動作,直直地向前猛衝,佛萊恩若無其事地躲開了。
佛萊恩隨後熟練地把他的法杖底端的尖插到了那個拿斧頭的大個子的膝蓋上,他感覺到了這跟金屬法杖刺到骨頭的反饋手感。佛萊恩一扭手腕,就變出了一連串的星光碎屑,他深情地把它們吹向那人的臉。
大個子強盜踉踉蹌蹌地後退着,用手狠狠地抓着他的眼睛,在那股星光碎屑落在的地方又拍又叫。佛萊恩擡起頭來,其餘的人都畏縮不前,不知道是否要來幫助他們的同伴。他們一共有十幾個人,如果他們都同時進攻,佛萊恩可能會感到壓力很大。
是時候接觸這場鬧劇了。他念了一個簡短的咒語,把剩餘的魔力集中到一個點上。隨着一聲怒吼,一道星光從他的法杖中升起,迅速籠罩了他的全身。
他陶醉於魔力和星光的力量交互涌動之中,低聲說了幾句咒語來增強這個法術。星光越來越亮,從他的指尖,眼睛和嘴巴噴了出來。佛萊恩向前邁了一步,他前面的人小心翼翼地退了回去。
“蠢貨!”他吼道,他的聲音改變了,與籠罩身體的魔法迴響的聲音產生了共鳴。“你們已經招惹了一個超出你們能力的敵人!現在快逃吧!”
他的外表和洪亮的聲音解決了這個問題。後面的人臉色煞白,跑回到森林裡去了。失去了其他人的支持,剛爬起來的首領只能咆哮出一聲沒有牙齒的咒罵,加入到林中的潰敗隊伍中。
佛萊恩真心實意地笑了起來,並向他們逃跑的頭頂上發出了幾道淡藍色的星光。被星光掠過頭頂的強盜們這下跑的更快了,不一會就全部消失在森林中。
過了一會兒,他讓圍繞着他的星光熄滅了,感覺到血管裡狂野魔力的退潮。他一隻手伸向後背,揉了揉因落馬而痠痛的部位,走回他的馬身邊。他對自己笑了笑,輕鬆地再次跨上馬。
強盜們都走了,似乎又被森林吞沒了,就像水流到乾涸的土地上一樣。除了繩子仍然掛在樹和泥土之間,幾乎沒有跡象表明剛纔發生了戰鬥。
佛萊恩讓肩膀放鬆,把他的法杖綁回原處。那匹馬踱着腳步,抖了抖鬃毛,看上去還是像以前一樣平靜。對於這一切都沒有感到不安。顯然,它已經習慣了被捲入麻煩之中。
佛萊恩匆匆地看了一眼綁在馬鞍上的各種袋子,希望它們沒有受到太大的干擾。似乎有一隻袋子被人帶走了。他的食物和酒壺還在那裡,這使他鬆了一口氣。但隨後可怕的事實打擊了他。
丟失的包就是裝着夜梟預言卷軸的那個包。他的胃裡有一種冰冷的感覺,他迅速地環顧四周。一望無際的森林靜靜地向遠方延展。沒有人能告訴他,那羣強盜去了哪裡。
他憤怒地把地上的土塊踢翻。只要再有二天,或者三天,卷軸就會被交給夜梟。他就完成了跟星界生物的約定,但他把它丟了。他罵了一串髒話,粗暴地把馬朝着逃跑的強盜的方向趕去。
這是一場災難,唯一的補救辦法就是重新找到那些卑鄙的農夫,把卷軸拿回來,把那個斜眼的首領活活切成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