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濤持續了將近將近兩個小時,才恢復到貨輪可以承受的程度。
於是瑟琳娜解除了她的法術。
空中的水滴當即拍上了書頁,洇溼了一大片。而玻璃杯自空中撞上牆壁,摔得粉碎。屋子裡響起一片雜物落地的聲音,而後船艙外,驚呼聲此起彼伏。
當然。在那些凡人看來,只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這世界就已經大變樣了吧?
但無論他們此刻是擔憂也好,畏懼也好,我們都已經暫時脫險了。
兩個小時之後,貨輪行駛在漸漸平穩的洋麪上。而驚魂甫定的船長則顯得憂心忡忡,似乎並沒有因爲這一次的化險爲夷而感到安心。
我理解他的想法。
據說鮫人的數量無比龐大,帝國廣闊無垠。既然今天已經親眼見到了鮫人之中的操法者,那就意味着從前我們的猜測的確是真實的。在東西兩片大陸之外的茫茫水域之中,還有數量龐大的鮫人。而他們也擁有自己的文明。
實際上從某個角度來說,鮫人才是這個世界的支配者——他們擁有最多的人口、最大的國土,也擁有不遜色於人類的歷史。
在他們眼中,人類也和其他種族一樣……是“類人種”吧?
這件事當然就不能這樣完結。因爲我所毀滅的只是迷茫海附近的那一羣鮫人。它們被我消滅之後,自然還會有其他人補充過來,並且重建那一片區域。
換言之,倘若我要確保以後的人類艦隊能夠在這片海域暢行無阻,就必須與他們達成某種協議。不過我也不能指望在我和盤托出實情之後船長會停下船來,乖乖地等着我處理完一切。
於是只好用一個笨辦法。
我召喚出了十隻水精靈。
水精靈在這海洋之上變得更加巨大。深藍色軀幹幾乎與船舷齊平,一旦形成,就從海面上探出頭來,用兩隻大手牢牢阻住了貨輪的去路。
它們具有人類的面孔。然而眼眸空洞冰冷,神色麻木呆滯。只依據操法者的命令行事。
這些高達十幾米的大傢伙不怕刀劈斧砍,更不畏懼火槍的射擊。甚至就連尋常的火焰都無法對其造成有效傷害——因爲他們的腳下就是大洋,隨時隨地有無盡的資源補完自身。於是我命令他們就那樣將一整艘船擡離了水面,然後“深情款款”地注視着船上所有人。
當這些大傢伙的面容從甲板外上升起來的時候,似乎已經沒多少人再有力氣尖叫了。絕望的情緒瀰漫在船上的每一個角落,就連剛纔還只是臉色抑鬱的船長都變得呆若木雞。他怔怔地在船樓上與那那傢伙對視。過了好久才喃喃自語——
“鮫人發怒了。”
我沒空安慰他,而是做出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與瑟琳娜走開了。
然後我們兩個人來到船尾。
兩個巨大的水精靈當即發出悶雷般的怒吼,嚇得周圍的人四散逃竄。待他們都逃了個乾乾淨淨,我們兩人就跳了下去。然後一個水精靈將我倆托起、化作一片“堅實”卻靈活的洋流,向剛纔那片迷茫海上趕去。
也許是因爲海底操法者已經死掉的緣故,迷茫海上空的烏雲已經消散了。海面上漂浮着鮫人殘破的肢體。還有些已經冷卻成石塊的火山岩。它們中空的結構使其變得格外輕盈,大片大片地飄蕩在水面之上,看起來就像是一座座的浮島。
我試着感受周圍生靈的氣息,卻一無所獲。
因此我與瑟琳娜在一片火山岩上安靜地坐下來,耐心等待。
“不過你打算怎麼辦?”她問我,“倘若鮫人的國土真的像傳說中那樣大——你打算用什麼方法讓他們屈服?”
“實話是,我還沒想好。得慢慢看情況。”我笑了笑。
這的確是實話。即便我們在武力上具有壓倒性的優勢。也沒法兒以此脅迫這樣的一個族羣。因爲他們生活在水面之下,人口實在太多,疆域實在太遼闊。僅憑我們兩個的力量……遠遠不足以令其屈服。
不過也正因爲他們是這樣的一個族羣,我打賭他們一定會再次趕來。
大約一個小時之後,已經平靜下來的海面躁動起來。像是有無數氣泡在水面以下升騰,然後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鮫人頭顱浮出了水面,陰森森地看着我們兩個。
人數的確多……一眼望不到頭。
這並非誇張,而的確是實情。
要我估計的話……來者少說有一萬人。只是目光當然殺不死我們,於是我站起身,高聲說道:“來者何人?”
極遠處的海面上傳來滾滾悶雷一樣的聲音:“何等狂妄之人。竟敢仍然滯留此地?”
這人用的似乎是東陸語,然而比那位老者又要流暢許多。於是我回應道:“難道說我們隨船離去,你們從今往後就不在這裡興風作浪了?”
對方發出嘶啞的笑聲:“海洋是我們的疆域,允許你們地上人從此處經過已是恩典,你如今還敢如此狂妄麼?要知道。我們要留下的——就是你們這樣的人!”
這一點我當然知道。船長所說的“不祥之人”,指的就是我與瑟琳娜。至於鮫人的目的……米倫曾經就這麼幹過。無非是吸取操法者的精神之力,來壯大自己罷了。
但是這麼說來的話……
鮫人裡操法者的數量應當小得可憐?而且因爲厚重海水的阻隔,他們也沒法同北辰之星有效地聯繫?
要不然,也不會用這種方法來增強自己的力量。那麼我之前的那場海嘯術,可的確是夠那些傢伙們肉痛的了——以至於跟我對話的人現在還隱藏在水面以下,不敢露頭。
不過沒關係——我總有法子將它逼出來。
實際上,若非想要同他們好好談談,我毫不介意再引發一次海嘯,好讓他們明白該用哪種口氣同兩位傳奇大法師對話。
抱歉。今天實在碼不出來字了,腦袋變木頭了。今天少的,我明天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