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邊的兩個守衛驚訝得目瞪口呆,然後想要跑出門去。但在他們踏上臺階的那一刻,兩柄長劍就旋轉着刺進了他們的背心,令他們永遠也無法將這裡的事情通知給外面的衛兵。史蒂芬在這時候悠悠轉醒,而安德烈則極有耐心地令他相信了我們是珍妮的朋友,使得他安定了下來。
“那麼,如果你們真的是珍妮的夥伴,我請求你們去將她從那個人的手中拯救出來,然後帶她遠遠地離開這裡”這位父親這樣懇求道,然後憤怒將手指地指向我手中的那個男人,“就是他的主人,先用卑鄙的手段迷惑了我,又在珍妮試圖讓我恢復清醒的時候襲擊了她。那可憐的孩子爲了我的生命而忍受了那樣的屈辱……這一切都是因爲那個人覬覦我的領地裡的鐵礦天哪,我竟然做了這樣的蠢事,竟然宣稱他是我的侄子,並且與納尼亞伯爵成爲了姻親”
“自從他來到這裡時候,你一直是處於某種不清醒的狀態?”我將那個貼身男僕交付在愷薩的手中,然後問史蒂芬問道。
“他是一個邪惡的法師”他懊惱地將手插進銀白色的頭髮裡,“我第一次見到這種傳說中的傢伙的時候,還對他的身份有些懷疑。然而在他爲我施展了一個魔法以後我感到受寵若驚……我的領地上竟然出現了一位法師而且他還向我表示,因爲某些不便透露的原因,他打算在這裡長期停留,並且可以此期間成爲我的客人。”
“於是我對他放鬆了警惕,並且再一次產生了那種不應有的願望——我以爲可以憑藉他的力量重新恢復家族的榮耀,我甚至在他的要求之下承認了他是我的遠方侄子,然後又在他的蠱惑下用一個美麗的姑娘頂替珍妮,並且把她嫁給了納尼亞伯爵——那個據說同他有極其深厚的友誼的人。然後我得到了我想要得到的爵位……之後我就一天比一天糊塗,天哪,我都做了些什麼,我一定是把自己的靈魂交易了給了魔鬼……”
“直到珍妮回來之後……她用某種方法使我恢復了清醒,但那個法師卻露出了他的真面目,將我們分開囚禁了起來——現在我請求你們救出她來,在她還沒有被那個魔鬼殺死之前……”
“您不必爲她的生命安全擔心。我聽說那個傢伙要迎娶珍妮了,就在明天。”我柔聲安慰他,“我們將會打敗那個法師——因爲我也擁有同一種力量。然而在此之前我需要更多更詳細的信息。請您將您能想到的事情都告訴我,這對我們的營救行動將有極其重要的意義。”
這位一等子爵似乎在這個時候才注意到我也擁有同樣的銀髮,他在愣了片刻之後變得謹慎:“這麼說您也是一位法師?您是一位尼安德特人法師?不……那人也是一個尼安德特人他同樣擁有銀髮,他……”
“他是一個暗精靈,而非尼安德特人。”我糾正他,“您難道沒有注意到他的尖耳朵麼?那是精靈們纔有的特徵。”
“我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他皺了皺眉頭,又沉悶地咳嗽起來,“精靈……暗精靈,或者是法師,對於從前的我來說都是傳說中的生物……”
“於對某些偏遠山區的克萊爾人來說,尼安德特人同樣是傳說中的生物,先生。”我微笑着與他說着這些無關緊要的話語,終於使得他的情緒平靜了下來,“你得相信我——在我們得到了足夠的信息並且離開這座別墅之後,我們所要做的可就不僅僅是‘救出珍妮離開這裡’了。我們將幫助您重新奪回您的領地,並使那個無恥者得到應有的懲罰。”
“那麼……可否知道您的名字?”他放下了戒心,臉上的神色終於變得平和起來。
“撒爾坦。撒爾坦?迪格斯。”我緩緩說道。
這位子爵愣了愣,然後聳了聳肩膀:“如果您不願意說出您的名字的話……那麼我不會強人所難。只是……先生,這名字可預示着不詳。您沒有必要使用這樣的名號。”
我無奈地笑了笑,然後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而羅格奧——這個安靜從容得常常令人忽視他的存在的神秘小傢伙也挨着我坐了下來。“現在我需要知道,那個暗精靈在到達此地之後,有沒有對某些事物表現出強烈的興趣?比如……”
“鐵礦?”
“是的,鐵礦。”我微笑道,“但除此之外呢?例如您的某些家傳的東西?”
史蒂芬皺眉想了想,然後搖頭:“他似乎並沒有什麼古怪的癖好……如果說有某些不同尋常之處的話……那麼似乎是古董,尤其是一些古代的盔甲。”
“古代的盔甲。”我加重了語氣,“他有沒有向您詢問過‘是否有家傳的鎧甲’之類的問題?”
“啊……的確有過。他還對我的收藏極有興趣——也許您不清楚,我的家族,祖上,曾經是英勇的戰士,我保留了不少祖先們穿戴過的盔甲,就在我宅邸裡。他幾乎對每一副鎧甲都認真地研究過,只是那些鎧甲最後似乎都沒能令他滿意——這有什麼不妥麼?”
安塔瑞斯之盾。我在心裡說道,似乎除了鐵礦之外,他還爲此而來……是受那位暗精靈師的指派麼?只是他想要得到那件神器……又是爲了什麼?
一個念頭劃過我的腦海,我忽然發現事情的嚴重性似乎超出了我的預料——那位暗精靈師,米倫?尼恩,似乎同我產生的共同的想法:她也想要成神她也需要安塔瑞斯之盾的力量來突破世界之樹的屏障
只有這個原因,纔會令他們在一位男爵的身上花費這樣大的力氣。而她的想法與我驚人的相似——她同樣打算在擁有了足夠的世俗權力之後再用他們保護自己,然後向世界之樹進軍
那麼那個暗精靈爲何試圖迎娶珍妮?我又開始考慮另一個問題。
在暗精靈這個種族沒有分化出來以前,精靈們的確同尼安德特人有過長久的友誼,並且有過大量通婚的例子。尼安德特人稱白精靈們爲“永恆的朋友”,而精靈們則稱尼安德特人爲“美麗而富有魅力的人類”——以此區別尼安德特人與克萊爾人的不同。
那時候這兩個種族都認爲對方是西大陸上唯一的能與自己的美麗外表與智慧相匹配的朋友,直到那個尼安德特人大帝國崩潰,克萊爾人成爲了人類社會的主導。之後精靈們就隱居在了迷霧之森裡,直到後來又在三百年前的“迷霧森林戰爭”之後被克萊爾人驅逐。
但即便珍妮擁有普通克萊爾人所無法企及的、長久不衰的美貌……一位暗精靈的王子爲何要在此地、要在此刻,匆忙地迎娶她?答案似乎只有一個——他們發現了珍妮身上的鎧甲正是那件“安塔瑞斯之盾”。他們一定嘗試過激發這鎧甲的力量,卻因爲血脈的關係沒有成功,於是……試圖製造出一個新生命麼?以這個新生命血脈中的力量從新掌握那件至關重要的鎧甲?
不知爲何,想到這裡的時候,我的心裡忽然產生了一起奇特的感覺——這感覺甚至比知道了珍妮要被另一個男人迎娶更令我不適。前者是因爲某種感情而想要佔有,而後者……僅僅是因爲某種需要而想要佔有
不可原諒的傢伙。
這時我注意到那位史蒂芬?馬第爾,正在用某種奇怪的眼神打量我,而後臉上露出了些許訝異與不可置信並存的神色。我立即微笑了起來:“抱歉,在考慮一些事情。”
然而他搖了搖頭,然後說道:“您……我們曾經見過?”
“我想大概不會。”我說,“我第一次來到這裡,同樣是第一次見到您。”
“可你看起來如此熟悉。”他皺起了眉頭,若有所思,“我一定見過您,一定在某時某地見過您……”
“也許是同爲尼安德特人而產生的錯覺。”我站了起來,“這種地方並不適合談話,我想我們應該離開這裡了。至於那個人——我指向被安德烈打昏在地的那個男僕,我將要暫時保留他的性命,因爲我還有些事情要詢問他。”
“如您所願……”他在愷薩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然後跟隨在我身後,嘴裡卻一直在喃喃自語:“不……我一定見過您,這感覺沒錯……”
安德烈將那個被打暈的武士丟進了剛纔那間牢房,然後鎖上了門。接着他走到我的身邊低聲問我:“我們什麼時候去救她?我想我們必須得儘快,不然的話……”
某種不大舒服的感覺又在我的心中升騰了起來。我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明天,等到明天天明,秘密婚禮的時候——我們得知道那個傢伙還控制了多少人,最好能將他們一網打盡。”
“可是珍妮……”
咳咳,這位書友的名字……“你媽傻”的月票和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