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血蚊密探的耳目,喬安看到哈利·考夫曼失聲痛哭,心裡不由得泛起一陣酸楚。
精神瀕臨崩潰的哈利·考夫曼,接下來註定會如實交代他的犯罪事實,然而對一個失去求生欲的人,即便判處他死刑,也不過是在幫他尋求解脫,而非懲罰他犯下的罪行。
或許是因爲自己也是人類社會中的一個異類,同樣自幼缺少父母關愛,哈利·考夫曼的悲劇,給喬安帶來極大震撼,同時也在他心底喚醒那個曾經苦苦求索而不得其解的終極難題。
人生在世,有什麼意義?
這個問題,喬安現在還無法得出一個令自己滿意的答案。只得壓下紛亂的心緒,跟隨平克頓先生回到葛萊森警長那邊,押送精神幾乎崩潰的哈利·考夫曼,回到警局接受審訊。
當晚的審訊,喬安一如既往負責筆錄。
自從得知母親之死的真相,哈利·考夫曼的眼神就變得一片死寂,了無生趣。
在審訊過程中,他沒再試圖抵賴,如實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喬安坐在審訊室一角,對他的供詞進行了如實的記錄。
相比哈利·考夫曼勾結沼蜍人謀殺酒店住客的犯罪行爲,喬安對這個“混血變形怪”在審訊過程中不經意間透露的童年生活,印象更爲深刻。
大衛·考夫曼的前任妻子離家出走的時候,哈利·考夫曼還不滿兩歲,只是模糊記得母親的樣子。
等他稍微長大一些,懂事以後,曾向父親打聽,爲什麼自己沒有母親。
大衛·考夫曼大發雷霆,聲稱他的母親,伊蓮娜夫人,無情拋棄了他這個兒子,跟她的情夫私奔了。
年幼的哈利因此心靈受創,變得非常自卑,同時也不願相信自己真是一個被母親丟下不管的棄兒。
他一廂情願地認爲,這裡面肯定還有某些自己不知道的秘密,他的母親不應該是一個冷酷的壞女人,即便被迫離開兒子,也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等他再長大一些,心頭的猜疑也與日俱增。
有一次,大衛·考夫曼酒醉失言,透露自己僱傭沼蜍人,暗殺了那對姦夫**,也就是哈利的母親,還有勾引她私奔的那個花花公子。
年少的哈利聽了父親的醉話,自認爲已經發現真相,從此對父親心懷怨念,連帶也憎恨受父親僱傭、殺害他母親的沼蜍人。
直到進入青春期,哈利的“變形怪血統”漸漸覺醒,發現自己可以隨心所欲地改變形象,這才恍然醒悟,原來他並不是大衛·考夫曼的親骨肉,而是母親與她的“變形怪”情夫通姦產下的私生子。
儘管哈利對自己的變身能力秘而不宣,大衛·考夫曼還是對他產生了疑心,懷疑他不是自己的親兒子,故而對哈利的態度很複雜。
大衛·考夫曼一方面供哈利上學,安排他逐步接手自己的生意,就像培養一位真正的事業繼承人,同時又無法完全信任哈利,對他的態度粗暴苛刻,疑心很重。
大衛·考夫曼將名下最重要的產業“歡樂宮”大酒店交給哈利管理,自己享受生活,追求約瑟芬,看起來像是真的退休了,卻時不時搞突然檢查,一旦發現賬目對不上,或者生意景況不佳,就會劈頭蓋臉的臭罵哈利無能,威脅要剝奪他的繼承權。
哈利被逼無奈,在金錢和賬目方面不得不精打細算,日子過的完全不像一個身家闊綽的公子哥,倒像是父親的傀儡,一個倒黴的受氣包。
爲了在競爭激烈的酒店行業保持龍頭地位,哈利不得不在父親的暗示下,沿用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私下裡與沼蜍人勾結,花錢僱傭沼蜍人恐嚇生意場上的競爭對手。
一開始,哈利沿用父親與呱摩多長老約定的聯絡方式,通過法術卷軸召喚出來的“動物信使”——通常是一隻信鴿——跟沼蜍人打交道。
經過一段時間的通信,哈利認爲時機已經成熟,就約呱摩多長老秘密見面。
他利用變形能力,變成父親的模樣,與呱摩多長老見面,套出母親被殺的一部分真相,由此確認當初聽大衛·考夫曼於酒後吐露的那些關於買兇殺妻的醉話,全都屬實!
從那一天開始,哈利就發誓要爲母親報仇,設法搞得大衛·考夫曼身敗名裂,繼而奪取對方的財產。
爲了達到這一目的,哈利先設法竊取大衛·考夫曼的“暗示指環”,而後慫恿呱摩多謀殺酒店單身住客,沼蜍人也恰好需要進行成年試煉,雙方一拍即合。
事實上,哈利早就料到事情會敗露,並且提前給自己找了一個替罪羔羊,就是約瑟芬夫人。
哈利暗中觀察約瑟芬夫人的日程規律,專挑對方與他父親單獨相處的時間,變成約瑟芬的模樣,誘騙那些色迷心竅的花花公子。
哈利之所以選擇變成約瑟芬夫人,首先是因爲所有酒店的常客當中,就數她最性感迷人,在社交場上最活躍,變成約瑟芬的樣子,更容易誘惑那些沒腦子的好色之徒上當。
除此之外,還因爲大衛·考夫曼當時正在瘋狂追求約瑟芬。
哈利擔心父親色迷心竅,當真把半數產業贈給約瑟芬,就想破壞這樁婚姻,送約瑟芬夫人去坐牢,從而保住自己的繼承權。
正是在這種心態的促使下,哈利冒充約瑟芬,先後四次誘騙酒店住客於深夜外出幽會,將那些自認爲交了桃花運的傻瓜,引入沼蜍人事先設下的陷阱,淪爲成人試煉的祭品。
哈利與沼蜍人的合作,前三次都進行的很順利。
昨天傍晚,他再次假扮約瑟芬夫人,誘騙小唐納德墜入陷阱,過後就像往常那樣,獨自駕車返回溫泉鎮。
然而當時哈利·考夫曼可萬萬沒有想到,就在自己離開不久,喬安和平克頓闖進了沼蜍人的試煉場,救下比利·唐納德,還抓獲呱摩多和呱德拉舅甥二人,導致他精心策劃的陰謀功虧一簣,最終連他自己也沒能逃脫法網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