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比麝鹿和戰蜥人,喬安還產生一個聯想,懷疑戰蜥人的分泌物具有類似“弗洛蒙”的功能,在求偶期間,能夠起到吸引異性的作用。
如果這個猜測屬實,那麼分泌惡臭很可能是雄性戰蜥人的專屬特徵。
至於雌性戰蜥人,她們或許很享受這種氣味,將之視爲雄性魅力的體現,但是自身無法分泌這種物質。
爲了驗證自己的猜測,喬安就有必要尋找一具雌性戰蜥人的屍體,加以解剖,看她體內是否存在分泌惡臭的腺體。
喬安的確很想這樣做,但是他也發覺自己的同伴都捂着鼻子,遠遠躲開,有些無聊的等他忙完,好繼續上路探險。
經過這兩年來的社交鍛鍊,喬安的情商大有進步。
在當前的情勢下,他實在不好意思耽誤大家的時間,在這片剛剛發生過天災、令人惶恐不安的地方久留。
喬安暗自嘆了口氣,只得草草結束對戰蜥人的研究,將那具解剖到一半的屍體埋進坑裡。
施了個“魔法伎倆”,清除自己身上沾染的臭氣,喬安轉身走向同伴。
喬安很喜歡陪同自己冒險的這些夥伴,同伴對他也很好。就連來歷不明的伊芙琳,經過這些天的同甘共苦,也初步贏得了他的信任。
可是,總有那麼短暫的片刻,他寧可自己是孤身一人,獨自在茫茫黑暗中探索。
想在哪裡停留,就在哪裡停留。
想研究什麼,就研究什麼。
不用顧及別人的心情,不用考慮別人的眼光,只要自己高興就好。
如同一頭離羣索居的野獸。
時間和社會,共同組成一座大熔爐,投身其中的人很容易被磨去棱角,變得認不出自己原本的樣子。
喬安原本以爲自己已經被這座熔爐所改變。
事實上,很多時候是他主動擁抱這座熔爐,試圖改變自己的怪癖。
就像一個積極求診的病人。
表面來看,他的努力沒有白費。
這一年來,他結識了許多新朋友,社交能力大有進步,不再像從前那樣不合羣。
但是有些東西,真的是很難改變的,比如骨子裡的孤僻。
喬安爲自己的故態復萌深感慚愧。
這是否意味着,相比爲友誼而妥協,他更在乎自己爲所欲爲的權利?
這兩年來,他一直努力壓制這種自私乖戾的心態,因爲他忘不了外公臨終前的叮囑,不想變成一頭只爲自己而活卻不顧他人死活的怪物。
只可惜,這條內心的抗爭之路,遠比自己想象中更艱難,更痛苦。
喬安不怕任重道遠,怕的是沒了方向感,不知道自己是走在正確的道路上,還是正在步入無底深淵。
這種不確定性,令他深感不安。
“喬安,快來啊!”
“我們已經等你很久啦!”
少女們的呼喚,彷彿一縷陽光照入喬安心田,稍稍驅散悲觀的陰霾。
很久很久以前,喬安記得外公曾對年幼的自己說過一句話,至今記憶猶新。
“討人喜歡很難,更難的是學會愛上一個人。”
外公在他生命中最後的歲月,變得越來越孤僻,幾乎已經喪失“愛”的能力,至於喬安自己,從打出生就缺失這種能力。
先天缺失的心理機能,想通過後天學習重新獲得,的確很難。
但是喬安願意朝這個方向去努力。
除了不甘心向命運低頭,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不願讓那些愛着自己的人們失望。
……
探險隊離開發生礦難的山谷,繼續向尼達山脈中部挺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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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剛剛發生了一場地震,原本就很崎嶇的山路變得更加難以通行。
喬安他們趕了大半天的路,離開發生礦難的山谷,也不到十里路程。
大家都累得夠嗆,地行蜥蜴也是氣喘吁吁,實在爬不動了,只得尋找一處靠近水源的地帶,紮營休息。
度過平靜的一夜,第二天一早,探險隊繼續啓程。
從離開第一區大本營的那天算起,喬安他們的探險之旅已經來到第十四天。
頭一個星期,他們主要是在太古深淵探索,沒有多大收穫。
後一個星期,他們穿過地臍,進入不見天日的幽暗地域,在尼達山區探索至今,收穫頗豐,但也受到不小的驚嚇。
特別是昨天目睹礦難過後,儘管大家嘴上不說,多少都有那麼一點歸心似箭的情緒。
不出意外的話,最後兩天的旅行還是在尼達山區中部打轉,不太可能有什麼新發現了。
現在大家的心態都比較放鬆,只等明天過後就傳送回大本營。
這一週來採集的生物標本,測繪的地圖,足以交出一份漂亮的實習答卷。賺取學分的同時,幫奧黛麗贏得與阿諾德的賭約應該不成問題。
探險之旅步入尾聲,偏偏是在大家都沒有什麼期待的時候,當天下午,喬安他們又有了新發現。
“瞧那邊!有火光閃動,似乎是一處營地!”
海拉爾興奮的指向前方。
喬安循着她的指向望去,蜿蜒流淌的地下河畔,一片平整的河灘上,燃起四堆篝火,彼此距離拉的很開。
這真有點奇怪!
一般的營地,總是把篝火設在中央,眼前這種營火分佈格局,喬安前所未見。
伊芙琳遙望營火,臉色微變。
“那看起來像是矮人的營地,咱們最好不要過去……”
然而她這話說的太遲,好奇心過剩的海拉爾,已經一馬當先衝了過去。
“咱們跟矮人沒有什麼恩怨,過去看看也不要緊。”
霍爾頓笑着安慰女術士,挽着她的手,向營火那邊走去。
伊芙琳很不情願,卻又找不出有力的理由阻止同伴探訪矮人營地,只得硬着頭皮跟了上去。
喬安和奧黛麗對視一眼,也都催動地行蜥蜴向矮人營地那邊飛奔。
不多時,衆人來到河畔。
就近一看,才發現東西南北四堆篝火之間,搭建起一頂超級大的帳篷!
“哇塞!這是啥情況?”
“難道在幽暗地域,也有馬戲團巡演?”
喬安上前看了看,難怪海拉爾和霍爾頓興奮的大呼小叫。
營地中央撐起的那頂巨大帳篷,還有帳篷簾幕背後傳來的歡笑聲,的確會使人聯想到馬戲團巡演的場面。